京都,除了知道太子被禁足,柳恒血洒乾元殿以外,再探不出东宫的任何消息。
穆显也愁眉不展:“你明日要入宫见驾,我先劝你一句,先别在陛下面前提太子的事,不然引火烧身,得不偿失啊。”
谢洵语气急切:“可是!”
“太子三师和朝臣们轮番劝了多少遍了都没用,不过太子这么多年在朝中,根基深厚,支持他的朝臣不占少数。陛下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再有进一步的举动了,总之他现在人没事儿,你且缓一缓,等过段时间我再劝劝陛下。”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时无言,堂内气氛有些凝重,穆显缓和道:“留下来吃个晚饭吧,我已经让人去置席面了,让知越陪你会儿。”
谢洵:“我方才进府时,正好碰见世子带人出去了。”
穆显神色恍然,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我倒是差点儿忘了,听说上次知越请你吃接风宴时差点儿被人谋害?幸而你洞察敏锐,不然那小子早没命了,你没事多说说他,我一向不让他去那些地方,在那儿的能有什么正经人,可他就爱跟张家那公子哥儿混,你看看现在果然出事儿了吧,今日又不听劝,不知道去哪儿野去了。”
这时下人进来报:“王爷,席面已经摆好了。”
谢洵回想起穆知越在门口遇到他时心虚的神情,直觉里忽然生出不祥的预感,他的声色有一些凌厉:“世子今日出门去哪儿了?!”
下人闻言,战战兢兢的飞快抬头窥了一眼穆显,才吞吞吐吐道:“听世子身边的云安说是,去了,醉金楼。”
谢洵脸色一变,还没等穆显发作:“王爷,饭改日再吃,我还有要事,先告退了,萧策!”
穆显僵着起了一半的身子看着谢洵风风火火地叫着人离开了,狐疑道:“嘿?这小子的反应怎么比我还激动?”
萧策本来坐在玄凝堂外吃着下人呈上来的茶点,顺便把王府的景观和建筑在内心吐槽了一百遍:堂堂一王府破成这样儿,难道这文朝要亡了?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唉,还是自己家里舒服啊,早知道…”
“早知道就让你爹把你拎回去种地!去醉金楼!”谢洵疾言厉色地拍了一把萧策的后脑勺。
萧策拍拍手上的残渣:“听见啦都,等你坐着车过去黄花菜都凉了。”说完朝屋顶上轻轻一纵,踏着飞云步,轻盈无声的朝着醉金楼飞去。
醉金楼的门口灯笼已经挂上了,门头儿笑脸盈盈的在门口迎宾,楼里已经上了第一波客人,舞姬们在前厅舞台上踩着节拍,纤腰灵动,裙裾飘飞,翩然起舞。宾客举杯喝彩,丫鬟小厮穿梭其中,好不热闹。
月姨围着范灵转了好几圈,忍不住惊叹道:“这玉露丹果然是个好东西啊,你如今也算是脱胎换骨了,我这心呐,才安一点儿。”
虽然范灵的身量依旧娇小了些,但是脸上的线条已经饱满了很多,之前的法令纹和凹陷都不见了,脸上的斑纹也淡了,皮肤变得吹弹可破,白到发光,腰身和四肢都变得更有线条,五官虽然没变却比之前更灵动,整个人的气场也强了不少。
一些宾客听闻范灵就是和穆知越打赌的姑娘,有意没意的往这边瞟,陆芫在一旁骄傲的脖子伸出二里地,下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湘云在一旁白眼儿直接翻出天际,不屑一顾地嘟囔道:“有什么好嘚瑟的,呸!”
范灵把陆芫赶回后院儿跟着楼里管账的先生念书写字,这是范灵求了月姨,月姨才答应的。这楼里的姑娘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这小丫头现在还大字不识几个,若不快点成长起来,如何在这楼里立足。
范灵倚在二楼楼梯边,见梦华从二楼包间出来,范灵上去问:“梦华姐,那包间里都是些什么人。”
梦华抿嘴一笑:“张文杰张公子,你见过的,他是我的常客。”
梦华见范灵看她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便知她想歪了,没好气的瞪了范灵一眼:“想什么呢你,醉金楼不做皮肉生意是规矩,来这里的人要么是吃饭看舞的,要么是来吟诗作对的,或者是来听曲儿的。要想寻那档子事儿,去长乐坊呗,若是偶有不懂规矩的闹事,楼里的霍三爷会管的,你放心。”
梦华说完下楼离开了,范灵大概懂了,她趴在栏杆上的看着楼下的宾客,大家其实都是来寻求心理安慰和情绪价值的,随即转念一想,自己能在这里落足还挺幸运,想着想着她头脑有些放空,视线有些模糊,耳边人声渐远……
“啊!”一楼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惨叫,范灵浑身一激灵,思绪被拉了回来,楼里的舞姬和乐师的动作也戛然而止,众人循声朝门口望去,只见门头儿双臂舒展头朝下,以一个极其舒展的姿势飞进屋里,足足滑跪了两米才停下。他撑起胳膊,灰头土脸的喊道:“靖…靖王世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