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崎平定前,刘招孙便躲进了左贺城行宫深处,在密室中修仙炼丹。
由于太上皇长期深居简出,以至于很多文武近臣都不知他的行踪。
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大抵如此。
东征军国大事,皆由东方祝和佛朗西斯科汇总,每隔三日,转述给太上皇。
一时之间,大总管和大祭司权势遮天,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各兵团统帅,民政官员,想见太上皇而不能。
扈从东征的文武百官皆有怨意。
以至于很多人将太上皇比作前明嘉靖皇帝朱厚熜。
然而这样的比喻,明显有失偏颇。
世宗一朝,南寇北虏,蒙古俺答汗长年寇边,甚至于嘉靖二十九年兵临北京城下,史称“庚戌之变”;倭寇侵略东南沿海,如入无人之境。而太上皇早已控制蒙古,如今正在扫灭倭国,这样的不世之功,明世宗自然无法相提并论。
将朱厚熜这个前明昏君和大齐太上皇类比,是说两人不顾天下苍生,迷信道教,执意求仙,最终都酿成了宫变····此乃后话,暂时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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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赵率教没能见到太上皇。
行宫客厅,东方公公的老脸上洋溢着虚伪的谄笑。
赵率教细细打量他一眼,发现数月不见,这个阉人的喉结竟然重新长了出来,不过嗓音还保持着从前的阴柔:
“啊呀,老将军来得真是不巧,圣上刚服了丹药,这会儿还在密室清修,没有出关呢,有什么事,明日再议吧!”
赵率教剑眉皱起,早知道太上皇执意修玄,远避臣子,他没想到,自己千里迢迢从长崎赶来,太上皇竟也不见。
“我从长崎星夜赶来,军国大事,不容拖延,请公公立即进去禀报!”
东方祝听了却是不紧不慢道:“立即禀报?恐怕恕难从命,赵将军有所不知,太上皇元神出窍,距离飞升只差最后一步,眼下正是最要紧的时候,万不可分心·····”
说着,挥手示意小太监送赵率教出宫。
赵率教哪里肯走,一把推开上前搀扶的小太监,大声叱吒:“本将所议,乃军国大事,何谈分心!”
东方祝见他气势汹汹,也不耐烦道:“于太上皇羽化成仙而言,其他事情,皆为小事!赵将军不知吗?”
赵率教也不和他废话,上前一把推开东方祝,怒道:“闪开!”
大祭司连忙上前劝阻,安抚道:“赵将军不要动怒,现在面见太上皇,都需要提前预约的,各兵团主官都是这样,就连·····就连瑞典王国的使者也是。”
就在本月初,古二爷派来的使团,万里颠簸抵达左贺城,准备与大齐太上皇商议两国联姻之事。
东方祝被推了个趔趄,挣扎着站起来,指着赵率教鼻子骂道:
“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断太上皇清修,耽误了圣上成仙,你有几个脑袋可砍!
”
咣当一声,赵率教拔出佩剑:
“这两年,圣上痴迷修仙,不理朝政,近来连将官都不见了,看来都是你这等佞臣害得,欺上瞒下,罪大恶极,老夫今日就为国杀贼,先杀了你这阉人!
”
长剑噼头砍来,周围卫兵都看傻了,没想到会有人敢这样对东方公公。
东方祝毕竟是破落户出身,什么场面没见过,他也拔出佩剑,挡住对方兵刃,怒声尖叫道:
“好你个赵率教,敬酒不吃吃罚酒,敢在行宫拔剑,咱家看你是活腻了!”
两人就在行宫乒乒乓乓打了起来,一旁卫兵哪见过这阵势,也不敢上前拉架。
东方祝身材高大,体型魁梧,如同一座小山,他年富力强,几个回合下来,便将赵率教逼到了墙角。
公公没有太上皇那般温俭恭让,挥剑怒道:
“赵率教!你好大的胆子!不顾太上皇三令五申,在长崎滥杀无辜,把城屠得只剩老幼妇孺,把个好好的港口毁了,烧了那么多船,耽误了太上皇大事,回来不知谢罪,还敢扰乱太上皇清修,罪该万死!”
“便是广德帝见了咱家,也有三分礼让,你这武夫,竟敢如此无礼,咱家今日替齐军除了你这不忠不义之徒!”
佛朗西斯科见东方祝动了杀心,连忙挡在赵率教前间,口中念念有词,大祭司一边祈祷上帝,一边安抚东方祝,让他不要再轻举妄动。
东方祝哪里肯听,上前一脚踹开葡萄牙人,打落赵率教手中长剑,正要继续,忽听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
我来问道无馀说,云在青霄水在瓶。
几人回头看时,太上皇身披道袍,手持拂尘,御风而行,不知何时已飘飘然来到正厅。
东方祝停下动作,凋塑般一动不动。
“圣上,您不是要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才·····”
周围众人已经跪倒,朝向太上皇叩拜行礼。
太上皇神色冷漠,坐在御座上,俯身望向全身战栗的大总管,神色如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