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带你去找袭人开箱子。”把一直看他们兄妹玩笑的晴雯逗得一笑。
探春看贾宝玉存一半箱子东西,一样一样包裹放好,拿起来一一看过,一面与贾宝玉闲话家常:“明儿还订了班新出小戏呢,不知比咱们家的如何。”贾宝玉道:“事情是凤姐姐办的,必是妥贴的,你只管听就是了。要说咱们家也有戏班子,怎么还请外头的?”探春道:“既说是新出的小戏,自然要听个新鲜的了,家里统共才学了几天?拿手的不过那几折。”说话间已选出了两样,看着其他的东西眼中有些不舍,仍叫关了箱子,又谢了宝玉。
袭人见兄妹两个正事已经说完,忙收拾桌椅好让兄妹两个坐下说话。宝玉因说:“我明儿可不得闲了,听不上新戏了。”探春道:“二哥哥这话只好哄别人了,横竖我看着清楚,你是不耐烦听戏的。”宝玉咳嗽一声,探春忍着笑说起了旁的:“要说咱们家住的这些人,总也比不过一个宝姐姐去,也就林姐姐与宝姐姐仿佛相当了。”贾宝玉却不接这个茬,只问道:“你不说我险些忘了,这个月十二是林妹妹生日的,也不见唱戏。咱们姐妹兄弟生日,并不见唱戏的,要说自家人不见外,对林妹妹怎么也不能忒实在了,倒像拿她不当回事了。”探春道:“等她十五了,老太太自不会忘了她。”又说林黛玉样样都好,只身体愁人。贾宝玉道:“难为你替他担心了。”探春道:“怎么只许你们两个打小一处住的担心,便不许我们担心了?偏你在意着她。”贾宝玉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话?她如今父母兄弟一个都没了,住在咱们家,正该让着她些才好。便是你和二姐姐、四妹妹,我待哪个不好了?”拿指头点点探春额头:“小没良心的,姐妹里我待你如何?”
贾宝玉这是说的实话,探春清净爽利的一个小姑娘,又不粘人、又不爱哭也不娇气,凡事拿得起放得下,对着哥哥也偶尔撒一下娇托一点小事,正是最佳妹妹的典范,由不得贾宝玉不喜欢。且在贾府之中,她又是个明白人,做事也让人舒服,又是亲妹妹,贾宝玉对她比木讷的迎春、年幼的惜春也更亲近。
袭人笑道:“二爷还说呢,三姑娘整日那样忙累,年节、各人生日都要做的针线做贺仪,还抽空子单给二爷做鞋做袜,如今脚上穿的还是人家的活计,倒说人家没良心。”探春道:“就说有看着的人了,这不就有说公道话的了?”
又有探春房里小丫头来寻,侍书道:“三姑娘自与二爷说话,你急着来又催什么?”小丫头道:“老太太那里传午饭了,二姑娘、四姑娘已动身了。”贾宝玉一看钟,正到了贾母平常午饭的点了,便叫探春过去。探春道:“你今儿不在老太太那里用饭了?”贾宝玉道:“近来我平常吃饭哪里再好去老太太那里?只在自己房里对付就是了,倒是一样的饭菜。”探春叹道:“一年大过一年了,竟连一道吃饭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小时候倒好,如今你倒不好跟我们厮混了。”说得贾宝玉也叹气。
袭人、侍书见他们两个精神不振,忙上来劝慰。袭人道:“三姑娘与二爷只隔一墙,竟有什么好叹的?想见了,哪日见不得?”侍书道:“姑娘原是响快人,这会子又说些做什么?老太太那里可传饭了。”劝解开了,探春叫小丫头把两件玩器拿回去收好,自领着侍书等往贾母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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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看了自己的饭菜,待遇极好,这荣国府中向来是看人下菜碟的,别管你是不是主子,混得不好的主子待遇比个奴才还不如。用过午饭,院子里散一下步,回来时床已经铺展好了,贾宝玉先嘱袭人晴雯:“往后我白天不在家里,有什么事儿你们多留些心,晚间告诉我。”宝钗生日他竟不知道,险些失了礼数,未免不妥,叫两人一道散步,也是免了在其他丫头面前说这事削了她们面子。袭、晴听宝玉埋怨不知家中事,脸上泛红,各自留心。
贾宝玉想她们都是心思灵透的人,一句话点到了,也就放心睡去了。午觉起来回忆太子的进度,温了一回书,晚饭时就跑到贾珠那里蹭饭,兼打听贾珠明天有何礼物。贾珠道:“你问我?这些事一向都是你嫂子办的,我只知道便罢了。你要为难,叫你嫂子多备你一份儿也使得。”贾宝玉道:“我只来问大哥哥送什么东西,怕错了礼数,可不是要来蹭东西的。”说得李纨也笑了:“知道你,偏又多心。”讨了主意来,贾宝玉与贾珠送了一样的东西,只贾宝玉未成家,略减了贾珠一等,无非是些缎子、锞子而已。贾宝玉备下了东西,叫袭人与晴雯明天跟着李纨一道给宝钗道贺,自觉事情办得漂亮,高高兴兴休息去了。
第二天神清气爽地往宫里应卯去,太子殿下的态度依旧礼贤下士,十六殿下的态度依然高深莫测,只有十八殿下狠狠地瞪了贾宝玉好几眼。看起来光鲜的凤子龙孙们活得起来也不很顺心,被贾宝玉称为压榨劳动力没有劳动法的十日一休沐制度他们都享受不到,师傅们、官员们十天有一天休息的,这些殿下却没有,还得继续读书,每逢休沐日,必有一师傅调休当值继续操练他们。这些殿下一年之中也就自己生日、皇帝、上皇生日、过年能休息,其余时间除非你到了可以上朝听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