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以算是每个儒门弟子应尽的义务。
既然大家都是出自孔门,根基都是四书五经。
学派之间争夺的也不过是释经权,各自都说自己的学说,才是孔夫子的本意。
那我参考一下总没问题吧?
而兼容几派的,其实也不是没有。
比如程朱理学,公认的就是子思和孟子两派并存。
冯一博的意思就是,我只是在探索儒家思想路上,参考了一下别派。
你总不能因此就否定其他学派,更不能说我离经叛道吧?
张松越闻言,目光微微缩了缩,道:
“但愿这只是你的所思所想。”
刚刚他因刘正被扇动而动了真怒。
此时却又觉得,冯一博在这来回拉扯,像是在故意激怒他。
但他偏偏又说得有礼有节,不像是现场发挥。
毕竟冯一博很年轻,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将来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自己精心培养的接班人刘正,如今在冯一博面前根本不够看。
若他真存了这个心思,那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说不定就是一场席卷大魏读书人的风暴。
但对方说话总是留半句,似乎又只是在随口抱怨。
这让张松越一时也搞不清对方的真假了。
冯一博闻言,还不紧不慢的道:
“不是老师让我随便说说,我就随便说了,老师勿怪,更别往心里去。”
说到关键之处,冯一博就又开始往回收。
随口还倒打一耙,让张松越不由微微愣了一下。
他的确让冯一博随便说说,可不是让他搞学派之争啊?
这时张松越也想起,今日要说的是利益划分。
可他一张口,还是忍不住先道:
“你到底学的是程朱,不要对程朱心存偏见,圣人微言大义不假,但不是谁都能随便解读的,朱子的注释就够研究一辈子了。”
张松越本身就是理学大家,不然也不会成为帝师。
研究一辈子理学的人,哪能容忍小辈在他面前说程朱的不是?
若非身份所限,还有场合不对。
张松越甚至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竖子。
忠告了两句,他就想继续谈条款的事。
可冯一博闻言,顿时连连摇头,叹道:
“老师您可错怪我了!”
他一脸委屈的看着张松越,解释道:
“我对程朱没有偏见,只是对现在学程朱的人有偏见,因此才想借其他学派,将现在读书人都拉回正轨。”
“哦?”
明明感觉到对方又开始东拉西扯。
可这番话让张松越这个“学程朱”的人,还是不由来了些兴趣。
“我举个例子老师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冯一博见他好奇,心中微微得意,但表面上依旧一脸的担忧,继续道:
“《周礼》有云: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这六艺人人都知道是‘礼、乐、射、御、书、数’,其中‘礼、乐、射、御’更是大艺。”
张松越闻言微微皱眉,有些不明所以。
先是《大学》,又是《周礼》。
二者倒是有点关系,都是出自三礼。
可他左右横跳,到底想要说什么?
而一旁刘正闻言,却又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番话显然触动了他平日的一些想法。
若是朝中多些君子,他也不会受到各种各样的牵制,导致什么都做不成。
冯一博观察着两人的神情,继续道:
“那老师可知,如今学子除了大艺中的礼,还有小艺中的书勉强过关,其余还会什么?”
张松越这才知道他在说什么,却又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而刘正闻言,则是想到了什么。
一时眉头紧锁,却没有一个答桉。
好在,冯一博也不等两人有什么回应,就自问自答的道:
“他们还会琴、棋、画,对了,还有嫖,所以现在的六艺真的是与时俱进,是不是该改成‘礼、嫖、琴、棋、书、画’?”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难听了,几乎把如今的读书人骂了个遍!
说来,琴倒还能勉强可算是乐的一种。
可“射、御、数”这三艺,现在的读书人几乎已经彻底放下。
别说射箭,就是算是射到墙上,很多肩不能担的读书人都有些乏力。
也别说驾车,就是骑马都没几个人会。
出门好似大姑娘一样,坐轿的倒是越来越多。
为何这个年代会有娈童风气?
还不是一群男人比女人文弱,女人还像女人?
真正的基因问题,终究是极少数。
大多就是受到环境影响的心理因素造成的。
而这个环境,有一部分就是社会舆论导向。
可这个时代的舆论,不就在读书人手中吗?
至于数学,除了个别有闲的作为爱好,会钻研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