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顿时一静,众女眷皆是屏气凝神。
周氏的心猛的一慌,浑身脱力。
离得近的两位夫人,急忙伸手扶住。
缓了缓,周氏唤来大丫鬟,“彩萍,你随我去一趟客院。”
两人紧走了两步,周氏才反应过来,今日家中宴客,在座的客人还都在。
“诸位夫人,小娘子,今日是我薛家待客不周了,还请原谅则个。你们在园内稍歇歇,我去去就来。”
“快去吧,孩子要紧,我们你无需操心。”
“是啊是啊,快去吧。”
亭内的夫人都催着她快去,也不讲究这些虚礼。
周氏感激的对着亭内众人福了福身,便领着彩萍急步而去。
周氏到时,薛镜堂正寒着冷,坐在外屋。
“到底出了何事?听婢子说是出了事,又是救命的,到底是何情形?”
薛镜堂见她着急,“小声些,马先生与秦医令正在里间给他们治伤呢。”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跟老爷子一道吗?怎么会出事?”
周氏看看里间,屋内房门紧闭,她有心想进去瞧一瞧,又怕拢了他们救治。
“夫人您稍安勿躁,有马先生与秦医令在,小郎君与小娘子们定不会有事的。”
彩萍知自家夫人心疼焦慌,只得不停的安慰。
周氏怎么静的下来,“陈家人呢?”
薛镜堂:“在后院,青稞、青竹那两个孩子,为了护着萝儿几个,被伤的不轻。”
“什么?几个丫头也被伤着了?是谁如此张狂?”
周氏心内猜测是不是遇上什么江洋匪盗了,连孩子都下得去手。
“娘子你别急,此事于老爷子已经去处理了。”
“不行,我去看看几个丫头。”
说罢又急往后院去。
绕过圆月门,便听着里头一片抽泣声。
“夫人,您小心些。”
周氏身子有些发软,一个不查险些摔下去。
薛萝转头瞧见周氏,立马哭着跑了过来。
“娘,萝儿还以为今天再也见不到您了。”
周氏看着怀中的小姑娘,虽发髻散乱,身上也是污浊不堪,却没瞧见伤痕。
“萝儿可有哪里受伤?快让娘看看。”
“娘,我没事,就是磕破了些皮,已经上过药了。只是,青稞、青竹阿姊被打得厉害,这会儿还在里头呢。”
说着薛萝又是哭了起来。
周氏安抚着她,上前几步与陈家众人见了礼。
才问:“老太太,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陈老太红着眼,恨恨道:“具体我们也不知,他们坐着牛车行得慢了些,我们离着二三里的路等他们,谁曾想就这么点功夫,几人便遭了难。”
“多怪我们,就应该时时盯着他们,也不会遭此横祸。”
说着一屋子人又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不怪她们,都是那个什么姓崔的女娘,不仅蛮横不讲理,极其嚣张跋扈,又甚是蛮横凶辣。”
“姓崔?”
“恩,她还说她父亲是福王府长史,说是就算打死我们也是我们活该。”
周悦蓉轻哼一声,极其不屑,“好一个崔家姑娘,如此仗势欺人,视法度如无物,即如此我便也让她知道什么才叫势。”
转头在彩萍耳边吩咐了几句,又交待道:“给些教训,别看出来伤。”
“是”
彩萍转身出去。
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触目惊心。
“娘,两位阿姊会没事的吧?”
“会没事的,长姐、二姐都会没事的。”
青柠小小一个人坐在那儿,浑身紧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里间。
她今日真是被吓到了,两世加起来也没见过这场面。
以往也只在新闻、电视里见过,这般嚣张视人命如儿戏的情节,虽知晓这些事情真实存在,但她们普通人的日子,又哪里真遇得上。
却不想真让她碰上了,那种屈辱、不甘、无能为力,任人宰割的绝望,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权贵便能以势压人,杀起人来都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老百姓在他们眼中犹如蝼蚁。
周氏见她这样,知晓此事在她心里定是埋下了不小的仇恨,又心疼又气愤。
放开薛萝,走过去将青柠抱在怀里,轻声安抚,“好孩子,别被些污糟蒙住了心,糊住了眼。”
“不是人人都似她们这般,你们读书为了什么?可还记得你那时说与我们的话?”
青柠肃着脸道:“为了识字懂理,明辨是非,亦为了能造福百姓,报效朝廷。”
“好孩子,你有一颗赤子之心,乃是忠实之辈。那现在呢?你还认为这般吗?”
青柠摇头,轻声道:“钱、权、势,缺一不可。”
“是,钱、权、势都很重要,但这些也都是把把利刃,离着这脏腹之地不过毫厘。挣钱是为了什么?权势又是为了什么?都需思虑清楚,若一味过贪,不知底线在何处,那便是祸。”
“这以权压人虽不耻,但若用的当便是助力,若用不当便是屠刀,就如这崔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