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皎皎的问题,无人回应。
沈长戈侧头一瞅,好哥哥满脸呆滞,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连忙偷偷掐了他一把,心中暗骂:真没出息,还风流少主,还什么凌家花少,跟见了天鹅肉的癞蛤蟆一样。
“啊……啊?”
凌宸缓过神,尴尬一笑:“哈呵呵……小姐好啊!”
姚皎皎一撇嘴:“好什么好呀?现在去场中捉十只鸡,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够不够资格跟我战几个回合。”
美人纵马的妖娆风姿,已经让凌宸大开眼界。如今再见她抬眉转目,顾盼神飞,娇俏灵动,凌花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他愣愣点个头,似乎是同意了美人的主张,不曾想,脚后跟却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拖住,一动没动。
“嘁……”
姚皎皎翻了个白眼儿,转头嗤笑:“真不愧是沈将军的好兄弟,你们俩呆到一块儿去了。”
沈长戈闻言一哽,立即转眼观察妻子的神色,心里慌慌的。
他的愚和蠢,岁晚见过太多。
他的丑和难,岁晚也见过太多。
一个丈夫,在妻子眼中的形象,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惨不忍睹。
从前有未轻煦在前边比着,他是无地自容,努力白搭,想好,好不了。
现在有“姚搅搅”在身旁日夜相陪,也日夜不停说他坏话儿,想好,更好不了!
“你给我精神点!”
“拿出你花少的风采来,跟我去场上表演一个。”
沈长戈扯着凌宸的胳膊翻身入栏杆,随便跨上一匹马,挺直脊背,勒着缰绳回首,对妻子微笑道:“岁晚,让你见见夫君的本事。”
蓝蓝的天,绿绿的草,撒欢儿的马,孔雀开屏式的两个男人,追着一群乱扑腾的咯咯哒。
本事大吗?好看吗?吴岁晚没啥感觉,倒是那些老老少少的女兵放下了矜持,比那群咯咯哒欢实百倍。
“哎,我说,沈将军若是我的男人,被一群女人欢呼追捧。我要么会很生气,要么会很骄傲,绝对不会像你一样,事不关己。”
姚皎皎凝着吴岁晚的侧脸,好奇道:“沈将军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地位有地位。一个成熟男人应该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缺,还都样样做到了极致。不知有多少女人为之神魂颠倒,怎么在他的妻子眼中,看不到丝毫意乱情迷。”
吴岁晚收回目光,侧首望着未经世事的姑娘,柔柔一笑:“你们欣赏的是三十岁的沈长戈,而我见过二十岁的他,也从他父亲那里听过十岁的他。我对他的感觉更复杂。”
“那有什么呢?”
姚皎皎一耸肩膀,不明所以:“管他多少岁,都是他呀!”
吴岁晚轻轻摇头,再次将目光投向草场里的男人,露出一个笑,不是欢喜,不是痴迷,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慈爱。
若是沈契活着,有幸目睹沈长戈此时的风采,应该就是这么笑的。
蓝天白云下微风轻送,沈长戈大腿紧实,腰身劲瘦,纵情驰骋时,仿佛与马身融为一体。
他的每一次扭身趴伏,张开臂膀,无不展现着身姿的健美与矫捷,引得女人一片欢呼。
沈长戈把一只鸡抓到手,勒住缰绳,爽朗大笑。随风起舞的碎发拂过他的浓眉大眼,在昂扬锐气里掺杂了别样一缕温柔。
抛开曾经,只谈现在,沈长戈配吴岁晚,是有一点吃亏的。
就像姚皎皎所说,沈长戈什么都不差。显贵惹眼的壮年男人,若是懂得经营,此时就应该停妻另娶高门贵女。
大靖朝的其他男人都是这么干的。
步步谋算,夯实地位,把握军权,一路向上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福及子子孙孙。
何必死心塌地,守着一个眼里没有他,还要整天瞎折腾的丑胖女人。像一个没断奶的孩子,也像一个没开过荤的和尚,傻了吧唧的。
真是阳关大道他不走,偏在犄角旮旯找不痛快。沾着几分粗糙的大将军,不把自己当个人,赶鸭子上架,做什么温柔郎君?
每日都要伏低作小,连口肉都吃不着,多犯不上。
吴岁晚胡思乱想,笑容愈发灿烂。但愿,有朝一日,她想生孩子了,不要生出一个和沈长戈一样傻愣愣的玩意儿。
姚皎皎见沈夫人笑了,误以为她是发现了夫君的好,真诚劝道:“我跟你说啊,别的女人可不像我,只是嘴上骚气,但心里坦荡。她们面上装的正经,背地里干些什么,你都不知道。你男人多优秀,你不在乎,却不知被多少人眼馋心也馋呢!”
吴岁晚自信满满,轻声说道:“放心,她们馋不去。”
再优秀的男人也是从男孩儿,少年,青年,一步步走过来的。
幼时的他调皮多动,不是打了张三的儿子,就是揍了李四的孙子。父亲常常是早上去东家道歉,晚上去西家赔罪。
少年的他,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漫山遍野的转悠。亮他的鬃毛,甩他的尾巴,为了一声大侠,沾沾自喜。他以为自己走南闯北,见过了世面,也认识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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