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天下,家族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要远远大于国家。
如果为了家族的利益,就算是做出一些损害国家利益的事,也是很容易被人谅解的。
范二却又接着说道,“养兵当然需要利器,我在天门听顾参军时常提起先生来,所以才徒步走了几百里地赶来相会,希望先生不要让我失望而归啊!”
他的这一番话,
却又是七分真三分假了,他将希望寄托在孔仪身上是真,但顾恺之经常提起他却是假的,——顾恺之又怎么可能将一个铁匠放在心上呢?
但这番话听在孔仪耳中,却是令他异常舒服的。
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让顾恺之惦记更加幸福吗?
孔仪的脸色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遂又礼节性地问道,“听说顾参军在前年春天就去了豫章,他何时来天门的?顾参军还好吧?”
范二点头,“去年天门发生了瘟疫,顾参军亲自进入了灾区,实在是我辈的楷模啊。对了,早先就听顾参军说起你有新奇的炼钢之法,不知”
说到此,他便意识到自己的转折实在有些生硬,而且自己的请求也的确是太露骨了一些。
孔仪苦笑着摇摇头,他现在哪还不知范二来此的原因?
百炼钢刀的价值,何止万金?
这么贵重的武器,搞出一两把做镇宅之用还行,装备到那些从贱民中选出来的部曲,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这小子之所以来此,显然是要从自己手中获取最新的炼钢之法,至于顾参军说起的
孔仪想到此,也就只有呵呵一笑了。
新的炼钢之法的确是有的,但他总结出这种炼钢之法,也就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而已。
他今天原本是要给殷仲堪展示一番,以获得一些比如粮食之类的资助的,只可惜殷仲堪觉得对不起自己,反倒先跑了。
至于已经离开了两年的顾恺之,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发明了新的炼钢之法呢?
“这个”孔仪看了看范二,有些为难地皱了半天眉头,这才继续道,“办法嘛,也不是没有。”
“有办法?好!好!”范二听了孔仪的“吃了吐”,终于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拳
头,手心不知何时已满是汗水,他又情不自禁地说了个“好”字。
孔仪对范二的表现还是极为满意的,又沉声道,“可祖师爷有训,老夫也不能将这技艺外传不是?”
范二站了起来,顿时便要向他行礼,“孔先生的意思,是想将在下收为弟子?请受弟子一拜”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那谁曰,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还有那谁曰,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范二是一个从善如流的人,听了孔仪的松动之意后,当即便要拜他为师。
孔仪却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躲开了他的礼,又摆手道,“你你想哪儿去了!”
额,原来是会错意了吗?
那他的意思是?
是要讨价还价的节奏?也不知他要什么
如果价钱谈不拢,要不要将他绑架到白莲根据地呢?
范二反应了过来,随即坐直身子,摆出了一副谈判的架势,抛出了第一条丧权辱国的诱饵,“从此之后,在下再也不会提及范家祖先与孔夫子的那档子事”
孔仪对他的反应还是极为满意的,却又笑着摇头道,“这还远远不够。”
范二继续加筹码,“那再加百两黄金?不,五百两!”
孔仪对这个价格就更满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范二能拿出这么多钱,但这并非他真正想要的,所以还是摇摇头,“这也不够”
“再加一千石粮食?我只能拿出这么多了。”范二给出了自己的最后报价。
若是这还不行,那就只好绑架他了,对贪得无厌的老头,范二可不会有任何的负罪感。
孔仪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伸出了他的右掌,笑着道,“那就一言为定?”
范二伸出掌与他击在一处,笑答道,“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