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翠花哭道:“你说断亲就断亲,我们林家不同意。
“不就是一碗饺子吗?你宁愿给那些不相干的人吃,也不愿给我们这些亲人吃吗?
“林嫦儿,举头三尺有神明,你爹在天上看着呢!”
林嫦儿觉得好笑,“饺子没给你儿子吃吗?一碗不够,我再让人给他喂一碗?”
杨翠花瞪大眼,那是生的啊,她就说,这么损的事,周海想不出来。
白白浪费那么大一碗白面猪肉馅饺子不说,回头她家大山还得拉肚子。
杨翠花死咬着牙,眼底愤愤,面上却不敢再发难了。
她心里清楚,眼下的林嫦儿,早已不是任他们捏扁戳圆的孤女。
她男人被下大狱这么些时间,他们不止一次去探望,钱也塞了,礼也送了。
人家东西也照收,可人就是不让见,说是不等到开堂,都见不上。
可一日复一日,啥时候开堂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大妮子倒是还好,跟韩秀才住在镇上,韩秀才交友广阔,小俩口总能把日子过下去。
就是苦了她跟大山,从前家财都是她男人保管,那日事发突然,她男人压根来不及交待一声就被送去了县衙。
她压根找不到那些被她男人收起来的家财,跟林大山又过回饥一餐饱一餐的日子。
若非如此,今早,大山怎么会听说祠堂这边吃饺子喝浆子就过来要个说法?
说起来都怪林嫦儿这个死丫头,她明明做生意赚了那么多钱,好米好面的都多到拿出来白给人吃了。
为什么还要跟他们计较之前那一点点家产?
非得要搞的他们一家子日子过不下去才能罢手吗?
她心里那个恨,恨当初还是太仁慈。
跟她说什么婆家,就应该把她卖进窑子里,让那些脏的臭的男人好好教她做人。
可经过昨晚上的事,林嫦儿的声望更高了,眼下,大半个村的人都受了她的恩惠。
跟周海还有霍家的关系又非同一般,她哪里还动的了她?
硬碰硬,他们已经毫无胜算,所以只能继续打感情牌。
想及此,她心酸又不甘的哭道:“嫦儿,娘家才是女人的底气。顾家现在对你千好万好,可你跟他们到底是隔着一层血缘的,那两个孩子也不是你生的。
“你现在用银钱养着他们全家,他们自然供着你。
“等将来,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你看他们还会不会敬着你,护着你。”
抹了把泪,语重心长说:“你爹就你二叔这么一个亲弟弟,我们还能害你不成吗?
“他们霍家的汉子能打海寇,咱们林家的难道就不行?你要用人,为何不用自己人?
“嫦儿,只要你说一句,咱们林家也是愿意跟着你的啊!”
林嫦儿微张着嘴,看她从起初的威胁命令转变为眼下的循循善诱更带着一丝讨好。
不禁有些佩服,人至贱,还真就天下无敌。
她这是以为,她这么哭一哭,掉几滴猫眼泪,再说几句软话,过去的事情就能一笔勾销了?
真是,想的太美了!
林嫦儿掏了掏耳朵,嗤笑,“别说,你林家的汉子,还真打不了海寇。
“你们,只会抢自己人,从前抢我家的家财,现在抢伤者的吃食。
“听你的意思是,接下来,准备再抢一次我的家财了?”
杨翠花心下大骇,她什么时候说要抢她的家财了?
被这么质问,脸上自然也挂不住,可是为了能留在村上,不得不继续卑微解释。
“不不,嫦儿,二婶没这么说,二婶只是说,你要用人,可以用咱们自己家的人。
“肥水不流外人田,那些活,也可以找咱们自家人做,银钱给谁赚不是赚呢?
“咱们自家人总是记着你的好的,你这样散给旁人,人家也未必记你一句好。”
当然,这也是几个族老的意思,之前林嫦儿请人帮忙,几乎是每天夜里,那些个帮忙的人家都能跟着吃上些好东西。
给的工钱又高,活儿又轻松,没法不叫人眼红。
之后村里成立海防队,海防队所有的汉子跟妇人也全都在她手上得了活来做。
那可是足足五六十号人,这些活,要是给他们林氏族人来做,岂不是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所以,周海提出是让他们家滚蛋还是全族一起滚蛋时,族老没有立即回复,要了一天的时间来考虑。
周海鸡贼,只答应给半天。
后来,族老私下找到她,给她指了条明路,说只要她能说服林嫦儿把林家收入海防队,族里会一力保下他们家,并且,林大山还能跟着一起做工,娘儿俩以后也能养活自己。
又说,林大山可是林嫦儿的堂兄,肯定是要做工头的,工头的工钱肯定更高一些。
林大山上午受了惊,又被鞭笞,抬回去之后浑浑噩噩,压根担不了事,她家男人更指望不上。
杨翠花一听,立马就来村口等着林嫦儿了。
林嫦儿听到这里,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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