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几分钟后,还是拧下门把手。
看上去一切都和刚刚进来时没什么两样,但迟景就是能从里面闻到一股和迟暮身上一模一样的酒味。
目光锁定在桌子上,桌子上什么都没有,迟景不自觉的目光移到了旁边的柜子里。
迟暮的东西放在哪里她在清楚不过,只是……她闭了闭眼。
许久,她睁开眼,将方才连同过往所有一瞬翻涌的哽咽咽了下去,打开门出去了,就当没有来过。
迟暮下楼,时满果真就在楼下等着。
等迟暮上了车,时满问她,“晚上还回来吗?”
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思考,迟暮反问,“你呢,还回去吗?”
时满轻嗤了一声,“不回去。”
“行,那我也不回去了。”
“学人精。”
“走不走。”
时满发动车子,两人一路无话。
从住宅区一直到了商业规划区,路上的人越来越多,时满把车子靠边停。
下了车,迟暮这才意识到时满这是带自己来了酒吧一条街。
想不到这条街还在,她以为五年的时间会大变样,说不定这条街早就不在了。
高中的时候,她和时满就爱来这边玩儿,只不过那时总是偷偷摸摸的。
两人来到了一处清吧门口,对于彻夜不归泡在酒吧的人来说,这个点还是太早了。
又因为是国庆假期,里面人也不少,两人寻了一处安静地方坐下来。
迟暮盯着时满看了一会儿,“喝什么?”
“威士忌吧,上头。”
迟暮笑了一声,时满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酒很快就送过来了,淡琥珀色的酒液在玻璃杯里漾着涟漪,有些颓废的意味。
两人连着喝了两杯,借着酒意打开话匣子:“我爸妈让我去相亲,我才多大啊,就迫不及待的要把我送出去。”
迟暮眨了眨眼睛,她没想到会是这个。
从她记事起,两家就挨得很近,那时迟景正好投资了时满爸妈的项目,两家小孩儿就理所应当的走的很近。
她们越长越大,时满爸妈的生意也越做越大,没有时间去照料时满。
小时候的时满被寄送在时满奶奶家,但时满奶奶重男轻女,不喜欢时满。
小孩子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即使知道爷爷奶奶不喜欢自己,但也想不出会是这个原因不喜欢自己。
所以小时满在爸爸妈妈打来电话关心她的时候,哭着闹着说要回家,这也就导致了时满和爷爷奶奶并不亲近。
回了家以后,时满妈妈也大概明白了什么,只是她一心想着给女儿最好的物质条件,最后只是给女儿在家请了个保姆。
要是时满妈妈在细心一点儿的话,多在家里待几天,多往家里打几个电话关心一下时满,说不定就会发现保姆只是个拿钱不办事的家伙。
时满那段时间是在上幼儿园,保姆经常在外面打牌,直到天快黑了才想起要接时满回家。
老师可能也不是没给时满爸妈打过电话,只是一律被她们敷衍过去了。
这样的生活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直到有一天迟景有事,让迟暮在学校里吃了晚饭才过来接。
接的时候就发现小时满也在,两家挨得很近,加上那时正好有合作,迟景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事情,就把小时满带回去了。
具体的事情迟暮已经记不清楚了,但她记得那天迟景问了时满好多事情,问清楚以后,保姆被辞退了,迟暮身边多了个伴。
两人都沉默了好久,估计想到的是同一件事情。
时满用力眨了下眼睛,“这么多年都没管过我,凭什么每次一出来都是这么重要的事情。”
迟暮知道时满在说什么,是在说高考填志愿的时候。
刚高考完,时满爸妈就回来了,要求时满去报一个和金融相关的专业。
本来两个人还合计着要和时满爸妈好好说说的,只是后来,她东窗事发,先去了国外。
时满一个人在国内,也不知道和她爸妈谈了没,最后反正还是选了个金融的专业。
时满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又倒了一杯,轻轻晃着杯子,定定的看着迟暮,“我是真的很羡慕你。”
迟暮动了动唇,没说话。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玻璃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满却依然淡淡的补充着,“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感情是这样,亲情也是这样。”
说完,时满也不管迟暮是什么反应,只是埋头自顾自的喝着自己的酒。
感情这种事,旁人说再多也没用,劝多了还容易弄巧成拙,点到为止就好。
迟暮抬头,看时满一副要把自己喝醉的模样,轻轻笑了笑,今天怎样来看也是该安慰时满的。
她倒好,先入为主,先安慰自己。
拒绝了别人过来想要拼桌的想法,两个人聊了很久,到最后,时满已经有了醉意。
头靠向臂弯,深深低下去,迟暮沉默的看着她。
良久,迟暮也有些上头,脑子里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但眼眸半阖着,视线虚空地落在玻璃杯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