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玄机阁。
燕轻喧独倚在高高的阁楼窗边,任由晨风吹乱她的三千青丝,从这扇窗口向下望去,整个洛阳城的繁华景色都可尽收眼底。
她手里执着一张薄薄的信笺,面上隐现愁容。那信笺上的内容赫然是长孙无忌对宇文阀欲要火烧税粮一事的反击之策,条理分明、环环相扣,只怕任谁看去,都要拱手道一声高明。
但燕轻喧却不这样认为,她认为此计实在是太乐观了。若长孙无忌到了江都后一路顺风顺水,行此计策自然稳妥无误。但情势却恰恰相反,这说明江都城中更有擅长破局的高明人物。
在这种情况下,长孙无忌的计策便显得漏洞百出了。不用等结果,燕轻喧便知道此次长孙无忌必然还要功败垂成。
“唉……”
燕轻喧手扶朱红色的廊柱,目光远眺向那尚还昏暗的天际,口中轻喃道:“我燕轻喧行走天下,布局十年,收四大弟子。传长孙无忌王佐,传刘黑闼战阵,传房玄龄奇谋,传钟离无泪武道。明明上应天时护道潜龙,为何会在这第一阵便出现问题呢?”
燕轻喧柳眉轻蹙,卷起一丝淡淡的忧虑,接着道:“无忌这次失败,非要有牢狱之灾不可。唉,早知江都如此混乱,我就该派擅长奇谋的房玄龄去为李世民护道的。无忌,是为师害了你啊。”
这时,阁楼下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随后一个穿着宫装的侍女走了进来,恭顺道:“阁主,三公子回来了。”
燕轻喧神态瞬间恢复沉定,淡声道:“让他进来吧。”说完,转头望向顺着窗口昏暗的地平线。
没一会儿,一名器宇轩昂的青年便出现在顶层的阁楼。他在身后三尺的距离,跟着一名扎着单马尾的劲装少女,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干净清秀的脸庞上不见一丝表情。她看似随意的迈步,却始终和房玄龄保持三尺的距离,一寸不多一寸也不少。
“玄龄拜见师尊。”
俊逸青年在离燕轻喧一丈远的位置驻足,对着她的背影躬身一礼,神态满是尊敬。
燕轻喧回过身,平淡道:“此去漠北,有何感想?”
房玄龄恭声道:“博广见闻,获益匪浅。”说完他回头望了眼身后的单马尾少女,轻笑道:“只是小葵在路上被人盗走了两页拔剑术心法,一直闷闷不乐。”
“哦?”
燕轻喧轻咦了一声,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那单马尾少女闻言俏脸不由绷得更紧,婴儿手臂般粗细的马尾跳了两下,负气道:“我已经记住了那人的味道,只要他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能认出他!”
燕轻喧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轻飘飘的说道:“小葵的拔剑术虽然还没有练到火候,但也得了你哥哥六分真传。普天之下能在你未察觉的情况下盗走拔剑术心法,也唯有妙手门的弟子才能做成此事了。”
房玄龄轻笑道:“妙手门的偷技冠绝天下,身法也是江湖一流,不过向来一脉单传,妙手天尊自矜身份绝不会对小葵下手,这么说来,应是让我们遇上刚刚出道的妙手门少主了。”
燕轻喧微微点头,蓦地瞥见自己手里握着的信笺,便随手将它递给了房玄龄,淡声道:“你看看这封信吧。”
房玄龄恭敬接过,仔细了一遍,沉吟道:“此计虽是大师兄的风格,但玄龄总觉有些地方不太对劲,敢问师尊,大师兄是否在江都遭受了挫折?”
得到燕轻喧的肯定后,房玄龄轻叹道:“难关,大师兄此计略显急躁,显是乱了方寸,这次怕是要有牢狱之忧。”
燕轻喧眼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点头道:“看来你这一年游历确实增进了不少,天命真主事关重大,为师打算让你亲自去一趟江都,替换你大师兄为真主护道。”
房玄龄平静道:“愿凭师尊差遣。”
燕轻喧唇角轻启,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突然神色大变,猛地转头向窗外望去,只见天际映出第一缕晨光。在那晨光之下,一缕赤色气芒冲霄而起,而后团成五彩,照映半天,又在刹那间分成十股,散向四面八方。”
“蹬蹬蹬……”
仿佛看到了非常可怕的景象,燕轻喧一连向后退了七八步,一手掩着心口,面上还满是惊骇欲绝的表情。
房玄龄大惊失色,他入门十几载,还是第一次看到燕轻喧如此失态,连忙道:“师尊,发生什么事了?”
燕轻喧勉强稳住心神,定眼向外看去,又掐了掐手指,犹自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说道:“潜龙……死了。”
“什么!”
房玄龄惊叫一声,就连那还在气鼓鼓的单马尾少女小葵,面上也露出一抹惊奇之色。
“错不了,潜龙的气运散了。”
燕轻喧又向后退了数步,直接坐到了锦榻上面,一脸茫然。布局十年,等待二十年,穷尽她半生心血布下的大局,竟然在还未开局的时候便输了。
房玄龄惊异道:“是谁杀了潜龙?谁又能杀死潜龙,他身上可是有师尊赐予的真龙铠甲,难道……难道是杨广?”
燕轻喧摇头道:“杀死潜龙,当受无尽业火,杀劫沾身,要不了多久便会身败而亡。如今紫薇帝星光芒大作,显然是受了龙气滋养,不可能是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