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不知名杀手太强悍,激起了沈润的嗜血,杀招密集,最后竟然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晨光站在秦朔身后看着,她鲜少见沈润亲自动手,这么一看,他心怀杀意时也是半刻不会手软的。
街道上的人早在交手的时候就全跑光了,接着,巡逻的士兵赶到,看见一地尸体里站着的人居然是凤主殿下和昔日的陛下,惊得魂飞魄散,齐刷刷地跪下行了大礼。
于是晨光和沈润从猎场偷跑出来的事暴露了。
晨光并不在意,因为第二天御史台上的奏本都是说沈润的,没有人敢耿直地训斥她。
刺杀的动静闹得很大,司浅原本打算亲自带京戍营全城搜查,晨光没有答应,直接将这桩案子交给了京兆府。
京兆府尹诚惶诚恐地接下,愁白了头发。他原本以为凤主遇刺这件事会划归给京戍营处理,毕竟在京戍营面前他这个京兆府只是一只小飞虫。
晨光并不指望京兆府能查出什么,那种杀手假如能被查到源头,一开始就不会让他们出动。
晨光没有受伤,也没有受到惊吓,刺杀的事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沈润却放在心上了,虽然他一点伤都没有受,可薛翀受了严重的伤,因为替晨光或者说其实是替沈润挡了一剑,薛翀被诊断伤到了肺脉,留下了病根。
肺脉受伤说不严重也严重,生命无忧,可薛翀是武将,作为武将,肺子出了问题会影响武力,从而影响战力,会毁灭性地影响他的前途。
虽然他在战后一直赋闲在家其实已经没有前途了。
沈润很烦恼,他一直把薛翀当弟弟看,薛翀小时候沈润很疼他,薛翀对沈润也很崇拜,这也是他们没有因为女人反目的原因。两家结亲以后,薛翀更成了沈润妹妹的小叔子,亲上做亲。沈润待薛翀向来很好,薛翀因为他伤了肺脉,沈润很遗憾,也有点心疼。
他去薛府看了薛翀两次。
第二次从薛府回来的次日,他在傍晚时过来找晨光。
晨光正要吃晚饭,就留了他一块吃晚饭。
沈润这个晚上很温柔,想要达成什么似的温柔,可又不想被看出来,所以他温柔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不是冷漠,介于冷漠和温柔之间,简而言之,就是“有点古怪”。
沈润现在在晨光面前很保守,因为他知道他擅长的花招大多对她不起作用,失去了令女人趋之若鹜的权势,而她是一个去诱惑但不接受诱惑的女人,让她看透了讽刺起来反而没意思,不如直截了当。可也不能立刻直截了当,这中间还是需要一个简单又温情的铺垫。
“你这两天脸色有些憔悴,夜里睡不好么?”他夹了一片鸭肉放进她的碗里,关切地问。
“没有。”晨光摇头回答。
“呈上来的奏章你再命人筛一筛,不是非常重要的你让人送到我那儿去,我替你批。每天上朝难为你了,你这样的脸色,还是多休息吧,眼圈都黑了。”
晨光笑了一声:“好。”
她这样百依百顺的让沈润心里有点没底,他觉得他没做什么她却这样听话,这不寻常,他下意识谨慎起来,可面上没有露出半点。
“云龙湖的事可有进展?”他问。
“没有。”
“交给京兆府还不如让司浅带人去查更快,京兆府查这类案子就像没头苍蝇乱转。”
“我原本也没指望京兆府能查出来。”
沈润微怔,停了筷子:“你明知道还不让司浅去查?”
“司浅也查不出来。来刺杀我的,都是查不出来历的,除非雇主是蠢货,可能雇得起那种杀手的,至少不是蠢货。让京兆府查是为了让那些大臣们不要再揪着这件事唠唠叨叨,他们要是不唠叨,我都不会派人去查,浪费工夫。”
沈润皱了皱眉,看着她,认真地说:
“这是刺杀你,不管怎么说也要查,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也要追查下去。刺杀你可不是小事,你怎么这么不在乎?”
“我不在乎。若真有人能杀我,那是他的本事,证明他的本事比我大,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活着是我的能耐,输了就是输了,就算输了的代价是命,没什么可惜的,也不值得抱怨。我做了凤冥国的凤主,凤主这个位置就是夺取别人的性命和从别人的手里抢夺自己的性命。”
沈润望着她。
他不想承认,他被她带着狂傲的洒脱震了一下。
他很少去直面这样的晨光,最初她是他的妃子,他将她当成一个温柔可人适合做妻子的女人,那个时候,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比别的女人诱人可身份还是女人的人。
后来她成为了凤主,可她女人的身份在他的心里烙印太深,即使他听说过她治政时的狠厉,因为是听说,这些听说没办法将他心里的烙印覆盖。
大部分时候,即使知道她是凤主,可他还是不自觉地将她当成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亲眼看到她的执政手段是在她夺取他的政权后,从那以后,她在他眼里才是凤主。
沈润说不清晨光是否适合执政,她身上有太多东西仿佛是野生的,和自古承袭下来的政权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