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润在下面等船的那两个人身上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若是往常,他至少会说上两句,秦朔和薛翀可是在夏猎时私自跑出来的。
沈润却没有说话。
晨光浅浅地弯着嘴角。
她知道沈润还在为她刚才说的话生气,那些话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会生气,可她必须那样说。她并不是真的认为她比沈润强,虽然论玄力确实是她在上。
如果两个人是普通关系,晨光是不会拿话狠狠打击他的,可她现在想压制他,这就另当别论了。
沈润自傲,他的自尊心极强,他是不会容许她压制他的,即使他表面上屈服了,可他的心不会屈服。如果不将他的自尊心踩碎,不让他以为他没有战胜她的能耐,他的反抗会没完没了,只要他的心没有向她屈服,这一生他都不会停止报复。
要想驯服他,她必须要在心里上将他逼至绝境,让他感到挫败、崩溃,甚至是绝望。当心灰意冷在他的心头蔓延覆盖,当他挫败到开始怀疑他的人生时,他才能真正地安静下来。
这只是一种技巧,一个戏弄人心的花招,他们之间谁更强没有定论,只是她捏住了他的傲骨,她认为她捏住了,那傲骨便是他的弱点,只要挫了他的傲骨,碎了他的希望,她就赢了。
“回去吧。”沈润说,他的这股怒气大概三天都消不掉。
“诶,这就回去了,不去别处走走么?好不容易来了。”晨光扁起嘴唇。
沈润看了她一眼:“你还想去哪?”
“你想去哪?”
在她说那番话之前他还有想去的地方,可现在他没有了。话题算是他先开的,他原本想借着他开的话题说深一些说的有感情一些,通过进一步的交谈打开她封闭的心,让她交给他信任。可是他刚起了个头还没来得及继续下去,她就蓄足了火力猛地攻来,将他原本加固了的心墙推塌,并踩了个粉碎。
他将怒火压了下去,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真发怒了就好像他是恼羞成怒了一样。
“去街上走走吧。”他默了片刻,低声说。
晨光笑了起来。
两人离了天然居,走在悬挂着红灯笼的街道上。
一排车道的街路,一侧是湖水,一侧是商铺。商铺里的灯光映在黑色的湖水上,粼粼幽光一片。
丝竹声,唱曲声,在迷人的夜色下,每一种声音都是那么悦耳。
行人往来皆可,马车都是单向前进的,行人不多,像沈润和晨光这样男女同行的更是罕见,未婚男女不会同行,已婚男女丈夫肯陪伴妻子一般都是去逛庙会或者去上香,天然居这一片地方全是男客,官派气息浓厚,很少有夫妇同来,只不过沈润从前愿意带她来,别人也不敢说什么,现在,则是旧地重游。
晨光走在里侧,靠近湖岸,避开了明亮的商铺和呼啸的马车。
沈润走在外侧。
晨光走得很慢。
沈润习惯了。
晨光突然被石头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沈润拉住她。
然后他就牵住了她的手,免得她不小心摔进湖水里。
需要思考力高速旋转的沉默散步有些恼人。
沈润牵着晨光的手,一言不发。
晨光也没有说话,但是这样的气氛让她有点想笑。
“你说,秦朔来这里做什么?”
“喝酒。”沈润漫不经心地回答。
“大老远跑来喝酒?”
“你不是也大老远跑来了?”
“这里的酒就那么好喝?比猎场里的贡酒还要好喝?”
她没完没了地问,沈润不耐烦了,看了她一眼:“这里的姑娘漂亮。”
晨光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噗地笑了。
就在这时,一柄利斧从天而降,挟强大的玄力,重重地向晨光的头颅劈来。
沈润惊了一跳,蹙眉,牵着她的手改为揽住她的腰,足尖一点,迅速将她往后带。
一声巨响过后,黑色的利斧深深地钉进砖地里。
晨光没有玄力时反应较慢,愣了一下,抬头望向站在不远处全身上下蒙着黑布的男人,不是一个,而是一群,一大群,拿着不同的武器,杀气腾腾,玄力充沛浑厚,只是站在那里,就卷起了罡风。
这些人不像是活的,个个如同行尸走肉。
晨光愣了愣,问沈润:“他们是谁啊?”
沈润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我还想问你呢!”
话音未落,对方为首一人开口,声音阴沉,似带着腥气,属于地下泥土的潮湿阴腥。
“凤主,受死吧!”
听起来好像是冲她来的。
晨光眨巴了两下眼睛。
说话间对方一拥而上。
晨光纹丝不动。
原本沈润是打算撇下她应战的,见她一动不动,对方的利器已经劈过来了,他匆忙避开袭击者的刀锋,错步过去,揽住晨光的腰,避开利刃,他怒声道:
“你是要我一个人应战还要看顾你吗?”
“我今天不行,我不舒服。”晨光淡定地说。
“什么?”沈润差点叫出来。
晨光不再说话。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