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哭,一直哭了半宿。奴婢问了好久,小姐才说太子给魏王赐了婚事,是袁家小姐。奴婢知道小姐心事,她一直仰慕魏王殿下,每回外出见到了魏王都会高兴好几天。第二天是正月初一,奴婢抽了个空去卢掌柜那里把这十天的事情说了,回来后的当天晚上,他又找人给捎了话,叫奴婢第二日后晌一定要再过去一趟。第二日那卢掌柜便让奴婢劝着小姐把袁家小姐的脸伤了,说这事是对我们小姐有好处的,一旦事成魏王指定是不能娶袁家小姐了,只要退了亲事他们就会把所有字据还给我。奴婢瞒下了儿子赌博欠债的事,只对小姐说有个亲戚特别会安置暗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袁家小姐的脸伤了,叫她嫁不得魏王。小姐登时脸色大变,责骂了奴婢一通,说奴婢不该生出这样的心思。可奴婢想到两个孙子,还有儿媳,便腆着老脸一再劝说,说这样肯定不会有人看出是小姐干的,等小姐嫁入魏王府也不伤了冯袁两家情分,如果魏王愿意,也可以纳袁小姐为良娣,说了好久才把小姐说动心了。”她顿了顿,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紧紧咬住了牙关。
程柏蘅一惊猛地奔过去用手捏住她的下颌,大叫:“她要服毒!”廖妈妈吃痛张开了嘴,嘴里是空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廖妈妈凄惨地笑了,她轻轻推开程柏蘅的手道:“没用的,我已经咽下去了。”她膝行转了个身,朝旁边的冯凌春“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时额上已流下了两道血印,她流着泪道:“小姐,是奴婢对不住你,对不起夫人。卢掌柜早就给了我这颗毒囊,让我一旦事发赶紧咬破它,这样才能保得住全家性命。可这是奴婢惹出的事端,不能把这脏水泼到小姐身上,我得说清楚。咳、咳,小姐,这十几年了,我打心里是真疼你的,没想过要害你啊,只求你保、保住我孙子,咳、咳、咳……”她咳嗽着口中喷出一滩血来,流出的眼泪似乎也变了血水,整个人抖得如风中枝头上挂着的枯叶随时便会坠落,人眼见是不行了。
冯凌春吓得直往后缩,叫道:“廖妈妈,别吓我、你别吓我!来人啊,快去找个大夫来看看!”
范良娣抬抬手,两个内侍便过去将廖妈妈半拖半抬弄出了门,地上只余一滩血迹。不过一会儿功夫,内侍便回来报,说廖妈妈已经咽气了。
当值的月胡院判给冯夫人诊了脉,说是急怒攻心情志失调,扎了针又开了药方。这才开始煎药,冯夫人便挣扎着由身边丫鬟扶着出来,她一进殿便“扑通”一声给袁夫人跪下了,哭着道:“她袁家婶婶,都怪我管家不力教女无方,虽是贼人挑唆,但也是春儿心生歹意,这才险些害了大侄女的相貌,我难辞其咎啊。好在侄女脸上之伤无甚大碍,如今主犯也已认罪自裁,今天回去以后,我一定狠狠责罚春儿,只是她已年近十六了,还没定下亲事,只求咱们袁府一定要对此保密,不要毁了她的名声啊。”
袁夫人与丫鬟婆子一道将她扶起,口却是不松的:“冯家嫂子,这事不能怪上你。如果她没有那害人的心,任凭别人怎么撺掇又怎能对一向爱重她的央儿下手呢?如果不是程家姑娘眼疾手快,春儿的一生就尽毁了,就算这样还不知道以后脸上会不会留疤。如果下跪管用的话,我倒是愿意给你磕上几个头,只求别让她出手,别让央儿脸上受伤,别让她夜夜惊梦不得安眠,别让我家老太太病得卧床不起。之样一件大事,咱们还能轻轻揭过吗?”
冯夫人声音打颤:“你是想让我打死她吗?”
范良娣道:“冯夫人,冯二姑娘罪不致死,但此等恶行,也不能姑息养奷。要说怎么处置,你设身处地为袁大姑娘想想,如果你家姑娘遭受如此无妄之灾,你想怎样处置?”
冯夫人虚弱地闭上了眼睛,良久才睁开,咬着牙道:“罢了,我家老爷、太爷一生磊落,声名不能被不肖之女所累。袁夫人,你看这样可好,打明日起,我就送春儿去城北连城山庄子关上几年,好好消磨消磨她的戾气。对外就说她生了疫病,送到乡下庄子上养病。等什么时候央儿的气全消了,再把她接回来吧。”
袁未央还是觉得对冯凌春的惩处过于从轻,心内不甘,但作为小辈又不好说出口,只是轻皱眉头盯着袁夫人。袁夫人思忖再三,也觉得两家交好多年,且正主已经自尽,再步步紧逼只能闹得两家反目。于是便道:“既然冯家嫂嫂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了。”又转身向范良娣:“娘娘,既然我们今天来求娘娘主持公道,不知娘娘怎么看?”
范良娣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事已于此,我觉得冯夫人这样做也算公道,既保全了冯家名声,又能叫冯二小姐自省自惩,望她迷而知返。可是这事不全在小儿女长短之争上,冯夫人你曾说过自己管家不严,我觉得也是有一些道理的。年前你家诗会就闹出了下毒劫人那样乱子,这年后又出了这样一场闹剧,险些毁了袁大姑娘一张脸面。除了贼人处心积虑要从冯府下手之外,你也得好好想想,是不是自己家从上到下识人不清、管束不严?你这府上先有了缝隙,这才让贼人钻了空子。咱们蜀军、黔军、秦军一直严守阵前,一刻也不敢放松,连过年也没能回家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