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让他复述出来都是大不敬。
“孙巍的第三场考卷出现了狂逆之言,你既替他下场,这事情与你便脱不了干系。”
“大人。”方鉴辩解道,“小民横竖已经是死罪,若真的写了大人所说的那东西,还有何不敢认的?没做就是没做。”
话听上去不无道理,但对方如此地配合,却让他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
听到外面传来四更的梆子声,袁大人便命人先将方鉴押下去,天明后再审。
内卫司上下忙到这个时候也都在打哈欠,听到这话全都松了口气,困意更浓。
杨徹还在睡梦中就被张延叫醒,将一张纸塞给他。
他揉了下眼睛,外面的天色微微亮,纸张上的字有些模糊看不清。
张延去掌灯,杨徹也披上衣衫,拿着纸张走过去。借着烛灯刚看了第一句,整个人都震住,瞬间头脑清醒,坐直了身子。
将纸张从头扫到尾,每个字都在批判当今陛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斥骂陛下残暴昏聩,字里行间渗透怨恨。
“这从哪儿来的?”他惊问。
“在前院内见到的,里面包着石头,应该是半夜扔进来的。”
这就是方鉴春闱第三场的考卷?
难怪皇帝会当场气昏厥,几日来病倒在榻。这里字字句句将当今陛下骂得体无完肤。语言犀利辛辣,都朝着皇帝的心窝里戳,将陛下要掩盖之事全都揭露。
将当今陛下骂得连夏桀商纣不如。就是前朝亡国昏君,尚知尊父敬兄,尚知愚贤,当今陛下却杀兄夺位,残害忠良。甚至用禽兽尚念恩情的例子来骂皇帝。
杨徹看完人惊了一阵。匆忙穿戴,带着张延出去。
果不其然,五魁街的街道上贴了不少这样的纸张,想必许多院子同样被扔进了这样的告示。
他走到另外一条街道,同样贴着。
这不可能方鉴一人所为。
他背后有人在帮他。
和贡院中帮他的是同一人。
天亮了,华阳的百姓苏醒,很快便发现了这样的纸张,街道上许多城卫兵,到处撕张贴的告示,恐吓百姓。
许多人害怕,见到这样的纸张后,当即焚烧。
纸烧掉了,但纸上的内容却映入脑海。
早膳过后,杨徹听到李姈那边传来的消息,昨夜孙巍招供,方鉴随即被内卫司抓去。
杨徹惊得当即跌坐椅子上,心几乎要跳出胸腔,慌得抓着扶手的手臂抖个不停。
虽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当结果真的来了,害怕没有缓解半分。
他想着办法要阻止方鉴,最后他还是走上了不归路。
“方先生认了。”张延观察者他的脸色小声道,“内卫司并没有严审,是他主动写下认罪书,将为孙巍代考之事叙说详尽。”
“怎么……内卫司怎么会抓到他?”
他不是说离开蒙正学堂吗?
他肯定会离开蒙正学堂的,内卫怎么会说抓人就抓到人了?
“在大槐巷。”张延见他惊慌,还是狠心地和他说,“如今孙巍招供,方先生也认罪,内卫已经按照方先生的认罪书去取证,这个案子没有回旋余地了。”
杨徹好一会儿从震惊中缓过来,还在心慌手抖,“孙巍为什么忽然就认罪了?”
孙巍不知道自己会死吗?只要咬死不松口,这案子就有回旋之地,计昶和孙家肯定能救他,他怎么就招了?
“这……我也不知,他招供把计昶也扯进去了,现在内卫司正请旨捉拿计昶审问。”
计昶视孙巍如亲子,甚至比亲子还亲,孙巍也敬计昶如父。
他不会无缘无故招供,更不会无缘无故将计昶也牵扯进去。
杨徹慢慢冷静下来,察觉出端倪。“他是不是见了什么人,听说了什么?”
“倒是见了一人。”
张延将昨日早上内卫司放孙府管家进去的事情告知。
“但是管家走的时候哭得伤心欲绝,在内卫司门口跪拜,看得出来对孙家忠心耿耿,对孙巍心疼。”
杨徹机械地摇头,管家的行为当时看上去忠心无比,可现在看来,“他进去是为了断孙巍生念,心中愧疚磕头认错罢了。”
联想出现的纸张,方鉴被抓,又主动写下认罪书。他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信,这一切是方鉴的安排,他给自己掘了一个坟墓,主动躺进去。
为了拉计昶和孙家下水,为了把皇帝的罪行公之天下,他搭上自己性命。
杨徹微微垂头,盈满眼眶的泪水溢出,他忙抬手拭去,“去见秦戴川。”起身朝外走。
踏出宅门,他便发现五魁街不太平静,都是为了纸张上的事情。
聚贤楼中也聚了不少人,个个神神秘秘地在说什么,脸色或惊讶,或惊恐,或气愤,或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