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实气恼,阿曜一世英名竟给人关大牢里......幼时金乌准许她出扶桑,允她在一百里内游玩,一次蹲在了汤谷军营的铁窗上,瞧得里边抓了个女俘,给牢头执了棒槌往死里虐待,那女俘心觉玷污坏了名声,不甘受辱自寻短见,奈何阿曜那时单单是个手无寸铁的肥啾,连铁窗都挤进不去,眼生生的望着那人咬断了舌头死在暗角里。那时不知玷污何意,顶多觉着不是什么好事,是见不得人的事,也没什么,想不通女俘为何要自缢,活着不是挺好的么。
哪知自己落到这人面禽兽的手上,也成了那女俘。
才知自尽乃是满心难堪无望所致......传出去多丢人呐,天南地北皆是友,给知道了她这面子往哪搁。
也同那女俘咬舌自尽?
她小心翼翼的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疼,不得行。
见她皱眉,他问:“怎么了?”
阿曜抬眼望了望他,又嘟囔着说:“你不喜欢我,放我走就是了,我往后保证不再招惹你,何苦将我化成灰......”她认真想了想,皱着小脸:“瞧你昨晚一阵一阵的,万一我肚子里头有了你的龙子龙孙,那该如何是好?你弄死了我,一尸两命,你落得什么好?”
......
她又续道:“你污我清白,我到了地府都要低头做鬼,你良心过得去吗......”
“污你清白。”他竟嘲讽的笑了声,遂看着她:“那你污我清白,良心可还过得去?”
“不都还你了吗......”
好似起了些愠意,他并未言语,只赫然起身将她抱着出了寝屋,竟将她如斯置在白玉阑槛上坐着。
就如此挂着点轻纱坐在天地之间。
阑槛底下是凛凛深邃的冰河,川流汹涌,河上有万顷烟波,寒魄实在逼人。本不怕阴寒,可这寒魄不似寻常,好似会钻骨一样,袭着她的背刺来,光溜着实在吓人,再见那底下汹涌无比,阿曜吓得赶忙搂住了他的脖颈。
“怕不怕。”
“嗯。”阿曜将脑袋埋进了他的颈窝。
他声如这冰河冷冽:“怕就抱紧我。”
阿曜乖乖的将四肢伏在他身上,好似一只落水受惊的小兽,紧紧攀附在浮木。
河川上潺潺,有这暖意,川流才不那么躁动。
紧紧抱了一阵,见消解了怒意,冷冽的声也柔和些许,将唇贴在她的耳浅浅说:“你乖乖呆着,好不好。”
“好。”在他颈窝里听话的点点脑袋。
这下满意了,他遂又命令:“吻我。”
阿曜学乖了,听话的抬起下巴轻轻亲了亲他的唇。
方将她又复抱回了屋内,搁置在床上,圆几上青釉瓶中一枝小白花随他指来,化作一袭白衣在她身上。
一面将稽字牌扣在腰间,说着:“方圆百里皆为我天山储宫,当是够你待的自在,你要做什么都可以,不许靠近结界。”
“你会原谅我吗......”阿曜昂着脑袋,弱弱的问他。
并未回答她的话,他只理了理领子,披了大氅:“随川逆行五里是天池,可供你洗浴——我六个时辰回来。”语罢,过了玄关,往寝屋正门走了。
什么意思?
也忒坏了罢?好一个“看你表现”。阿曜双手捂住嘴,不禁想哭......人面禽兽。
畏畏缩缩地下榻来穿了靴,也随他过了玄关,轻轻拉开掩上的门,瞧他走远。
“哼。”阿曜抱着手站直了身。他让她乖乖呆这儿,她就得乖乖呆这儿?
这寝屋是殿中殿,在大殿的尾端,往前是一条长廊,俨然穿堂一般,左右两边皆是精雕华柱,支着殿顶,二柱之间便是一厢房,一宝阁。
长廊尽头便是一面照壁,上有冰川龙吟图纹。
过了照壁,自是中堂。
中堂中无客座,堂正中一矮几置了一张琴,一团座,旁的皆是花架玉饰。
一看就是不爱与人打交道,连张给旁人坐的椅子都没有,这点儿怎么就跟金乌这么相似呢?多多结善缘不好么?不过,到底是太子,一个人住这么一座大殿,自在得很。
阿曜隐隐有些酸。
她晃着小脚出了中堂,见得天地宽广。
四面冰封川峦之围,万仞冰川云山雾绕,围了这一座宫殿,阶石上悉数清霜,两侧阑干旁种了西府海棠,风来簌簌落满地,肃然院落,是一眼花红暖意点缀清境。
实在有些酸......比她住的那天喜宫天桃要漂亮气派多了。
自知此就是天山,难怪她从前在这地界上瞧见一只漂亮的白龙,可不就是他么。
不说院落华美,就是这受了天山雪池所养,不生得好才怪呢。难怪老头儿经常同她说,如今三界,得一风华颜容者,唯有太子殿下一人。
哼,她长得也不赖!
虽然没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