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老爷,您就别说笑了,小翰在鹤州府那种穷乡僻壤,连口水都没得喝的地方,还能得罪什么大人物不成?
那舞川县县令的书信上,可是白纸黑字写了,我儿子不过是打了个有孕在身的妇人,还有几个老不死的,砸坏了几个破碟子破碗!他们算个屁的人物!”
谢翰的爹谢永强抹了抹脸上的汗,听到谢老爷的怒斥,不满地小声嘟囔道。
他这辈子虽然是不学无术,没受到什么重用,但心里清楚,连谢家如今的掌权人谢老爷都忌惮的人,肯定不会去那种穷山恶水之地。
家主老爷一定是不想帮自己,才找这样的借口!
没想到谢老爷将桌子拍地“啪啪”响,眼里有些忌惮和慌张:
“你们这一家子蠢货知道个屁!那些平头百姓不过是个幌子,舞川县背后的人是京城的沈国舅,甚至是——甚至是宫里人都不敢打草惊蛇的人!
算了,你们也不要多问了,你们知道越多,只会对你们越不好。总而言之,咱们谢家在朝廷里最大的倚仗——沈国舅发话了,他让咱们不许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谢永强夫妇家看着谢老爷郑重其事的模样,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开始有些相信谢老爷的话了。
谢翰的娘方氏呜呜哭了起来:“我的儿命好苦啊,谢老爷,我儿他要在那牢狱里呆多久啊?”
谢老爷的面色也不好,这谢永强一房是被他着力培养起来的,虽然他们愚蠢,但好在怯懦听话,好掌控指使,
日后就算他做错了什么事,犯了什么罪,也可以拉这一大家子来顶罪。
没想到,这一次出事,就直接折了他这只臂膀!
“谢翰这孩子……恐怕要吃二十年的牢饭了,毕竟他做的那些事,实在是混账了些,舞川县那边不肯放人,我们没办法。”
谢老爷揉了揉眉心,又似是安慰地道:
除了谢翰,你们不是还有个刚满十岁的小儿子吗?这孩子我看挺聪明的,多培养培养,再过上几年,一定比谢翰这小子强。”
方氏的身形晃了晃,二十年,等儿子从牢里出来都三四十岁了,无妻无子无家无业,这辈子全是废了。
方氏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声,吵得谢老爷的脑仁都要炸了。
谢永强虽然也心疼儿子,但谢老爷说得没错,他儿子不止一个,折损了谢翰还有别的儿子给他争光,目前就是要牢牢缠住谢老爷这棵大树,借势往上爬。
没想到,谢老爷下一刻就声音冷硬地开口了:“永强,你和你媳妇儿先去老宅的庄子里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潜心把小儿子培养好才是正道。
你放心,小翰那边要交的罚款就由我来打点,不需要你们出钱,毕竟也是我让小翰出去云游,才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去、去老宅的庄子?”谢永强有些难以置信,“老爷,您开玩笑呢吧?老宅那庄子都不晓得多少年没住人了,又脏又破的,住那儿还不如让我们去坐牢!”
谢老爷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这群蠢材闯了祸,坏了书院里的名声,要是不将他们这一房赶紧隔出去,让外人还怎么看明华书院?
那他这个明华书院的现任院长岂不是成了糊涂蛋?他真是要被这群蠢货给害死了。
“行了,这都是权宜之计,老爷我心里自然有数,你们就放心去庄子里住着,庄子那边有山有水的,你们夫妻二人就当是修身养性了!”
谢老爷不想再跟着两个蠢蛋多说,甩下这么一句话,就大步出去了。
谢永强夫妻俩两眼泪汪汪,前些天还在风光无限,今日怎么就从天上落到了泥地里?
他们这时候再蠢,也明白过来了,他们这一次是被谢老爷彻底抛弃了!
夫妻俩失去了儿子,还失去了泼天的荣华富贵,抱头痛哭起来。
舞川县内,盛家。
宁徵正系着小兔子围裙,认真地将手洗干净,擦干,然后开始推动石磨碾茶做抹茶粉。
茶叶是立春后的第八十八天采摘下来的鲜嫩茶叶,经过晾晒干燥脱水,才成了如今墨绿色、纤细、脆薄的模样。
“东主,沈家和京城的人果真虎视眈眈,一直在盯着咱们这儿,不过如您所料,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在下也按照您所说,将谢翰这次入狱的消息传得声势浩大,那边来监视的蠢子们真以为信,认为谢翰得罪的人是您,
所以从谢家到沈家以及京城那边,都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盛老爷把谢翰押入牢中,这次算是打碎了牙齿混着血往肚子里咽了。”
北安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冒出来,然后开始流利地汇报自己所知道的情报,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和幸灾乐祸。
宁徵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表情也没有什么波澜,但是从他舒展的眉目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不错。
“所以阿禾与谢宣没有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吧?”宁徵听了这么久的汇报,最后只问出了这句话。
“没有没有,”北安忙道,“咱们的人已经将所有的消息都封锁了,他们自以为打探到的消息,都是咱们故意透露出去,想让他们知道的内容。
京城的那些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