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你敢阻碍审讯!”雅舒克一把拽住彼得潘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他。生死一线的时刻,警长彼得潘飞刀出手割断麻绳,救下了使徒。
“雅大人,事关潜林会馆,又关系乌金特使,万一没个轻重把人弄死了,这案子可就成了悬案了。”彼得潘高举双手,任由雅舒克用手肘把自己抵到了墙上,好声好气地说:“要不您受累走个转押流程,我把人送到官邸去,到时候您想怎么审就怎么审。”
“你敢威胁我。”雅舒克掐住彼得潘的脖子,“彼得家的弥生子,泥沼里与臭虫苟混的杂碎,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讲话。我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彼得潘态度坚决,与雅舒克面红耳赤的对峙。走廊里传来婉转高贵的女声,“弥生子没有资格,那弥生子的母亲有资格跟你讲话吗?”
滑门推开,一个从帽子到指尖皆是红色的女人步入了包厢。
雅舒克面上阴云瞬间散开,两步迎上前去,支屈一膝作半跪式,低头亲吻了女人的手指,“夫人。”
女人冲着彼得潘轻轻抬手,示意他不必动,慢声细语地说:“中殿会馆承担特使护卫之责,如今出了事,雅大人一时情急,警长莫要见怪。”
彼得潘谦卑的原地弯腰行礼,答了一句“不敢”。
76号趴在地上喘着粗气,认出了这个气势不凡的女人,麋鹿会馆的创办人——琳达。
据潜林档案所载,琳达年轻时是珀纳河流域最美的高岭之花,是草原战神鲁赫送给弗吉公国德公爵的停战礼物。她十六岁进得弗吉城,浩劫二年开始执掌贵族门阀家族事务,二十年里贵族出生的孩子全部经过了她的手。虽不是贵姓出身,但与德公爵,两任执政官,以及大将军阿尤斯都关系匪浅,是弗吉城里一等一的贵人。
她常年生活在菏泽之野,几乎没有在外露过面。上一次出现在公开场合,还是十九年前在现任执政官尼亚的就职仪式上担任捧冠人。没想到今天的事,竟然还惊动了她。彼得潘应该是看见她的马车进了巷,才出的手。
雅舒克自知说错了话,赶紧卖乖:“夫人怎么下雨天还出了门,有事吩咐我来安排就是了。”
“雨声诱出了馋虫,溜达到这儿了。”琳达夫人风姿绰约,飞扬的帽檐下坠着两朵绽放的玫瑰花。她在餐桌前坐下,好像完全没有看见对面血肉模糊的死人。拿起菜单随手翻了翻,目光落在了76号身上,“这地上趴着的,就是唯一的幸存者?”
雅舒克随着琳达的移动而动,斟酌着回答:“此人是钦定重犯,如今《互通协定》签约在即,紧张得很。执政官下了令,此案要严惩彻查,必须给乌金特使团一个交代。夫人此时过来,可是有了什么指示?”
“暂时没有。”琳达把菜单立起来重新看了看,笑得很和蔼:“厨子还在么,来个樱花雪媚娘。”
彼得潘在一旁勾着腰:“夫人,人早就跑光了。”
“真是可惜,要是人能找回来,回头给麋鹿会馆送一批。”琳达遗憾地叹了口气,翻开桌上没人用过的杯子,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执政官说要彻查,人得活着才给得出交代。方才出来的时候,瞧见主教大人赶到了官邸,枢密院的令想来就快要到了。”
雅舒克敏感的意识到了什么,深深地皱起了眉,一声不吭地站到了一边。
76号紧盯着琳达,就像盯住了猎物的鹰。
全身殷红的贵妇人像一丛开满猩红花朵的荆棘藤。手上戴着一枚硕大的蓝色戒指,戒面是由山羊角、长剑、九芒星和繁复花蔓组成的复杂图案。
这图案触目惊心,是使徒一生的噩梦——教令徽印!
每次接取任务,教令徽印都会从火焰中放大升起,使徒只看一眼就会陷入无意识的催眠之中。无知无觉地完成任务,自觉自愿地给自己注射控制药剂。她被这个图案折磨了许多年,还是第一次看清了原貌。76号抿了抿干涸嘴唇,尝到了血的味道。
枢密院的决议,果然到得很快,传令官朗声宣读:
“潜林会馆立馆三十余年,吾城严律遵从《弗吉第一章程》之诺言,尊重潜林行动绝对豁免权利。至今日乌金特使案,潜林之行动已严重破坏吾城与他国邦交,严重影响吾城核心利益。事后多方寻找潜林话事人无果,经由弗吉公国执政官邸府、枢密合议院、大教廷之联合决议,上报德拉诺公爵阁下同意,强制封闭潜林会馆。其城内资产、人员及所行事务,由麋鹿会馆全权调查处置。限期五日内,查清特使被杀一案原委,并以通缉原潜林总领事,生死不计。弗吉城内任何人不得干预调查,有违背者以叛国论处。本决议下达时起立即生效。”
传令官毕恭毕敬地把文书放到琳达手边,包厢里一时间无人说话,只能听见茶水倒入杯中的响声。
琳达双手捧着茶杯,端详了76号一会儿,微微一侧头,说:“听闻是警司首先发现了现场,是个什么情形,劳烦警长简单说说。”
彼得潘答一声“是”,拘谨的脸上带着一丝紧张:“今日是秋例互市的第一天,弗吉城照例在午后开放东城门,放城外难民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