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年过半百,作为过来人,哪里还看不明白。
眼前这小子不过就是因为见到了喜欢的姑娘,心动不已,才诱发的心悸。
像是被人捅破了那层掩盖许久的窗户纸。
喻峥怔忪片刻,神色狼狈地将那张写有”相思“的纸死死捏在掌心,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答案。
他愤然起身,嘴上死不承认道:“开……开什么玩笑,本少爷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粗鄙不堪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她患上什么相思病!“
少年的声音颤抖,像在对眼前人说,又像是在一字一句地告诫自己。
相思病?喜欢?呵,这样的答案简直荒谬至极!
陈大夫轻叹一声,好言相劝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公子若想痊愈,看来也只能去找那个姑娘了!”
“你……你个庸医,你定是胡说八道的!”喻峥被触了逆鳞,立时恼羞成怒。
医者仁心,年年被人送大红锦旗的陈大夫,遭遇行医数十年以来最大的滑铁卢,竟然被人骂作“庸医”。
饶是他脾气再好,也没了耐心,不愿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个冥顽不灵的混小子身上。
他忍着怒气跑到门前,往外一招手,转眼就“蹬蹬蹬”跑进来两个人高马大的小厮。
喻峥还没回神,两人已一边一个站好,飞快擒住他的手臂,把他架起来,而后不甚客气地往外抬去。
双脚骤然离地,喻峥一面挣扎,一面狼狈大喊:“放开本少爷,你们要干什么!“
站在庭院里等着问诊的病人,见一个清瘦蒙面的少年,像被人提溜小鸡仔般给抬了出来,纷纷汗颜。
还有些则是好奇此人是谁,竟然把向来好脾气的陈大夫给气到要赶人的份上。
等那道骂骂咧咧的声音飘远了,陈大夫才站在门前长吁短叹。
这年头的年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竟连喜欢自己有喜欢的姑娘都不敢承认,还算什么男人!
喻峥没想到看个病,最后还能被人从医馆里扔出来,简直是丢脸丢大发了。
幸而他早有准备,戴了面纱,这才没被人识破身份,毕竟他已是今非昔比,如今又靠着新话本重回人生巅峰。
近日连着出门,他都遭到书粉的围堵,高人气的背后连出现都变得极为不便。
当然这并不是让喻峥最头疼的,令真正他心神不宁的还是那可恶的心疾,扰得他几乎夜不能寐,还食欲不佳。
喻峥只当那大夫说得是“鬼话”,之后又去了其他几家的医馆问诊,虽然那些人并未再向他提及什么“相思病”。
但最后的问诊结果都出奇得一致——那就是他确实没病!
若是没病,他又怎会如此,睡不好又吃不下去的。
莫非这真是心病?
喻峥偏不信邪,带着酒去了沈谦的府邸。
想着沈老头平日里自诩情圣,指不定能为解开他心中的疑惑。
沈谦见有酒喝,也不急着赶人。
两人盘腿坐在案前,沈谦喝酒,喻峥饮茶,同处一室,却各怀心思。
喻峥满脸心不在焉地不说话,沈谦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不吭声,想看对方能苦撑到几时。
内心几度挣扎,好几次话到嘴边,又被喻峥给生生咽了下去,这等羞耻之事,他实在是难以启齿。
但好酒都送出去了,总不能白来吧,且他是真得抓心挠肝地想知道答案。
喻峥心意已决,双拳一捏,委实豁出去了,一把抓起案上的酒壶,仰起头就往嘴里猛灌了一口。
沈谦见状,瞠目结舌,在心中大呼:好家伙!
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让滴酒不沾的喻峥,竟自愿破戒,思及此,沈谦心中好奇更甚。
烈酒入喉,喻峥便觉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瞬间热血沸腾起来。
借着这股酒劲,他壮着胆子,打破沉默道:“老头,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沈谦立时暗戳戳地换了坐姿,不动声色地面向眼前人,暗道这厮总算是开口了,可让他好等!
“哟,难得从咱们喻少爷口中听到‘请教’二字,请教自是不敢当,老头子我就是比你多吃了几十年的饭而已,说吧,碰到何事了?“
喻峥支吾道:“其……其实也是不本少爷的事,就是我一朋友最近遇到点……关于情感方面的事,这不想着你经验老道,想听听你的意见吗?“
”哦,你朋友,还情感方面的事!“沈谦盯着眼前人,笑得意味深长,”那你这算是问对人了!“
喻峥见他瞧自己的眼神不对,紧张道:“你这么看着本少爷做什么,都说是一个朋友了!“
沈谦点头,摆出一副“老子都懂”的表情,示意他继续说。
镇定住心神,喻峥调整呼吸后,鼓足勇气道:“那个朋友他最近遇到个怪事,往日里极其看不顺眼的一个死对头,近日不知怎么得越来越顺眼,而且每每遇到这个死对头,他那个心脏就跟快要蹦出来似的,跳得飞快。老头,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总算把憋了许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