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和朱家终于商量好要走彩礼这事,可以说是一方有了动作,八方都在关注。
朱老太自己心里有多美就不提了,努力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给自己亲外孙女卖出了个好价。
走出去腰板绷的都比以前直!
她保媒拉纤大半辈子了,平时出去吹牛逼老说给这家闺女介绍得好,给那家彩礼谈得高的。
就她一个人在那叭叭,人家办喜事的没有一家上外边夸她一句好的。
主要大多数经她介绍成了的都跟卖闺女似的,谁家哪怕得再高彩礼也不好往外炫啊。
吐沫星子淹死人不说,卖闺女这事儿它说到底也不是啥好听事,说出去再被妇联找上门教育教育,几辈子攒出来的老脸都不够丢的。
所以但凡是被朱老太保成的媒,往往事成之后都只有朱老太一个人跑外边胡吹海吹去。
村里有好打听事儿的,事后无论是问到女方家还是男方家的头上,人家全都三缄其口,啥也不提。
以至于不少人在背后没少嘀咕她朱老太净会瞎吹,朱老太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
现在可算扬眉吐气了,她自己亲外孙女都让她给嫁这么好,自己家的事她总不能瞎拿出去骗人吧?
沈草儿的高嫁,对于朱老太来说,简直成了她职业生涯中的活招牌。
跟人说话都比之前硬气,以前为了彰显自己有多能耐,只能跟人说帮别人家把彩礼要得有多高。
可她吹得再多,人家正主儿要是不吭声,没个肯定态度,就好像她搁那撒谎似的,没几个人信。
现在好了,她说自己家的事,想咋说咋说,想透露多少透露多少。
走道儿上,朱老太只要见着有人聚堆儿唠嗑,那必定要叉着腰凑过去‘闲聊’几句——
“对,二外孙女要嫁城里去了,我特意帮着选的好人家,人家大科长一个月工资八九十,以后日子铁定不能差咯!”
这话纯属是她敢吹别人就敢听。
反正村里也没人知道厂科长工资有多少,可不是朱老太想说多少就有多少嘛!
有人咂舌:“诶呦我的娘啊,一个月工资赶上咱一年挣的了,那你二外孙女这不嫁进福窝窝里去了?”
旁边人跟着瞎掺和:“你可别吹了,还赶上你一年挣的了,我全家一年也就挣这些,你要是一年能挣这么多,那你也成能耐人了。”
朱老太眼瞅着话题越唠越歪,赶紧把话头往回拽。
“嗐,可不是嫁福窝窝里去了嘛,我介绍的那还能差了?”
“我跟你们说,要不咋说人家能当科长呢,其实这亲事早就定下来了,为啥后头又抻这么长时间你们知道不?”
有那急性子的说话激恼的:“我们上哪知道去!”
“对呗,你赶紧说得了。”
卖关子没人买账,朱老太尴尬地笑了两声:“还不是因为彩礼嘛,一直在这磨叽彩礼呢!”
众人被唬了一跳:“咋,人家嫌弃你二外孙女不愿意给彩礼?”
“啥啊!”怕说晚了这帮人瞎猜瞎传,朱老太一拍手。
“人家可不是不愿意给,人家是生怕给少了咱家草儿不高兴!”
“磨叽这么长时间就是我老太太一直搁那推呢,你们说说,咱也不是卖闺女,哪能人家给咱就要。”
“活这么大岁数了,啥看不透啊,那小年轻在兴头上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全给媳妇。”
“可万一以后俩人闹别扭了,这可都是能拿出来翻后账让人挑理讲究的。”
“咱家就是再穷,也不愿意让草儿因为这事在婆家低人家一头啊!”
旁边人看向朱老太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以前咋没发现,朱老太这么明白事儿呢?
打一辈子交道了,这时候才惊觉,原来这老太太竟然是这样的明白人?!
在村里人面前狠狠给自己洗白一波,朱老太心满意足地继续显摆。
“那老些彩礼,我就一直往外推,我说咱本本分分乡下人,家里嫁闺女不图这个。”
“按我的意思,我就图我那二外孙女婿对我家草儿好,只要不让我家草儿受屈,彩礼我老太太做主不要了都行。”
“咱虽然是乡下丫头,但咱在家就没受过委屈,拿人家的手短,别拿完这老些彩礼,人还没嫁进唐家呢人家就合计咱低人家一头了。”
旁边人闻言,龇牙咧嘴的感慨,都要给朱老太夸上天了。
有那年轻的小媳妇,看向朱老太时满眼的濡目,满脸都写着一句话——恨不生逢在朱家!
这一刻,谁不羡慕朱老太的二外孙女有朱老太这样处处为她考虑的好姥姥?
然而没人知道,那个在朱老太嘴里‘在家就没受过委屈’的沈草儿……
搁娘家饭都要吃不上了,活的都不如隔壁王家养的那条狗。
朱老太:“所以我就说嘛,要不人家咋能当上大科长呢,我死活不要彩礼,人家问明白是因为啥后,直接就跟我说。”
“说他虽然娶的是草儿这个人,但是看得也是咱老朱家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