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放下碗：“有武，给牛牛盛一碗。”
她说的竟然是盛一碗，不是单给饭抠抠搜搜的只浇点汤，沈姑奶惊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好了。
“桂贤……这……”
蔡老太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我到底没你坏，你能眼睁睁看着我家孩子年年吃剩菜舔盘子，我做不到。”
沈姑奶老脸更红。
“但我也没那么善，最起码你在我这，连盘子都没得舔，你孙子也只会得到这一小碗，我给他吃，不是冲着你的面子。”
“你在我这没啥面子，也不是冲着沈洪林那张老脸，他在我这也没有脸，我只是当长辈的，没必要非得跟个小娃子较劲。”
蔡老太的想法很简单，她和沈姑奶的姑嫂恩怨，虽然牛牛这些年是得利者，但她还不至于心眼小到去折磨针对一个娃子。
她小孙女说过，人要做到问心无愧，这样太阳照在身上，才不用害怕自己有一天会被脚底下的阴影给拖到黑暗里去。
蔡老太觉得这话中肯，她欺负沈姑奶是回敬沈姑奶这些年对她的苛待。
但她不欺负娃子，她不干那掉价事。
沈姑奶看着那边接过碗吃得喷香，脸都要埋进碗里的小孙子，拿手背擦擦眼睛，缩着肩连连点头。
“你们吃着，我去缝衣服，我看疆子有件衣服胳膊那块磨漏了，我给他缝上。”
沈疆看看他娘，不知道该不该礼貌道谢，沈姑奶刚才骂他的话他压根没往心里去，他老爷们心眼不至于那么小。
沈姑奶却小心翼翼的看向沈疆。
吭哧半天，小声说：“姑老糊涂了，疆子别和姑一般见识，你是个出息人，娃子又个个争气，你是个有后福的，就前半生苦了点……”
蔡老太翻了个白眼。
沈锦吃着卤肉饭，看见这一幕，突然就想起了上辈子听过的一句话——其实冤枉你的人远比你还要知道你有多冤枉。
虽然有点绕口，但放到她爹身上不正是这样？
沈姑奶不知道谢芳跟人跑了这件事不赖沈疆吗？她不知道沈疆作为一个男人，心里有多介意这件事吗？
不，她知道，她心里门清，但她冒坏水想伤人的时候，就是想拿这件事去捅沈疆一刀。
一个明白道理，明白人情世故，却仍旧选择当一个坏人好占便宜的老太太。
一点都不招人同情。
沈锦：“姑奶，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从奶的手里，抢走一个手绢？”
低头缝衣服的沈姑奶，扯线的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