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捏着茶碗没放,垂目间似在思量事态严重性,实则在想陈僚语调寻常,辨别不出来是在求救还是威胁,自个儿先别答话的好,且等逸白将烫手山芋接过去。
到底樊涛为人张扬些,既得了几人已经将话说开,直接道:“陈兄这话正是,其实也不必顾左右而言它,昨日我便与薛姑娘聊过此事的,归根究底,是胡人迟迟不过来,咱们都撑得艰难。”
话落朝着薛凌颔首笑了一笑,约莫是为着先前狂莽暗赔了不是。陈僚左右看看,见逸白并未出言否认,彻底放下心来,随口做得两句恭维,逸白顺势接过话头,跟着薛凌商量般道:“是这样,不然也不特意请姑娘过来了。”
又笑与众人道:“要说文韬武略薛姑娘略胜一筹,怕是你我都有不服,我也不作这谄媚之语,可这要说起当今胡人首领拓跋铣来,三位先生加起来也不及她一人了解的透。”
说罢看着薛凌道:“这事也只得仰仗姑娘多想想,咱们这,确实是拖不起了。”
王泽笑言:“非是我不信,只我看薛姑娘多不过二九年岁,怎么就对那拓跋铣了若指掌?”
逸白道:“这要说起来,看这天色,今儿个都不够说的,薛....”
薛凌重手将茶碗搁回桌上,“吭哧”一声,逸白应声闭嘴,三人目光齐齐瞧与她。薛凌抬头笑道:“陈年旧事当年勇,说来何宜。”
逸白哈哈两声,劝了众人道:“算了算了,姑娘家的事,咱们就莫多嘴。”又看与王泽道:“王先生信与不信,稍后自有分明。”
樊涛笑道:“我倒是深信不疑的,只是...这胡人过不过来,拓跋铣只是其一,这其二应是在沉元州那,就不知,薛姑娘对沉元州了解几何?”
薛凌沉默片刻看向逸白道:“拖不起,是能拖到何时?”
逸白道:“慢则一月,快则半月,垣定就守不住了。”
薛凌道:“这地儿,有那么重要吗?”
樊涛道:“如何不重要,当初费了何等功夫,才勉强沾得一二,你再清楚不过了。若是被皇帝拿走,就算再吐出来,只怕也到不了你我手里了。区区一城到不了无所谓,少了垣定这由子,黄家那头的兵,估计也收不过来了。”
逸白点头道:“樊先生所言甚是,能守住,当然是守着的好。”
薛凌看着樊涛,笑道:“我可没沾过垣定一水一土,怎么说的上到了你我手里。更何况就算拓跋铣明日兵过平安二城,你我也未必守得住垣定,没准丢的更快。
它离京中那么近,一旦西北起战,我若是魏塱,必定集全部兵力先收近处,以免胡人南下后迁都都没地迁。首当其冲的,不就是垣定么。你大可直说,到了你口里的东西,不想再吐出来,攀扯我做什么?”
樊涛反添斯文,书卷气如昨日初见,笑道:“姑娘与我同在一条船上,我的你的,又有何区别。”
薛凌撇了脸不想与此人相争,逸白笑言道是薛姑娘说话直,劝着樊涛勿怪,又与薛凌道:“樊先生不分内外,正是无二心,垣定本是依仗姑娘才拿到的,哪能不算姑娘的呢。”
此话还是捧着薛凌多些,樊涛非不识时务之人,且暗河的法子,确也是薛凌提出来的。附和称了句“我正是这个意思”,算是低头认了,那厢陈僚王泽又捧哽两声,薛凌再没多争。
总而逸白说的不错,黄家和魏塱打了这么久,拓跋铣是该发兵了。只是....她看着樊涛道:“罢了,是我生的野,张口闭口没个规矩,哪处不周到..诸位莫放在心上。”
众人齐齐说是岂敢,薛凌闷闷道:“只是你昨儿自己都说了,你若是沉元州,断不可能回京。他不回来,要让拓跋铣即刻攻城,我一时之间还真是理不出个头来。”
话落收回目光垂头暗想了一遭,朝中什么光景,估计瞒不住拓跋铣,那人既然知道魏塱在召沉元州回京,肯定是要继续等的。现在春日刚过,他有大把时间可以耗,甚至于夏中水草丰盛对骑兵盛行的胡人来说更具天时。
桌上几人目光相互交汇,似有什么想说,逸白正欲张口,一个小厮突然急匆匆跑进来凑到逸白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听见动静,薛凌也抬头看着,未料得那人把话说完,逸白奇怪盯着自己。薛凌被他盯的莫名其妙,皱眉道:“何事?”
逸白倒没藏着掖着,道:“是苏家的少爷要求见姑娘,急的很。”
薛凌眉头皱的愈深,愣了一瞬才想起这个苏家的少爷该是苏远蘅。虽然苏夫人死了,但是那个百八十年见不得一回的苏老爷八成还活着,所以苏远蘅还是个少爷。
只是记起此人,反而更加莫名其妙,撇脸不耐嗤了一声道:“找我做什么?”
逸白心下也是警觉大起,他早说江苏两家留着都是麻烦,早早斩草除根才是正理,然这些想法不可能在薛凌面前表现出来,更莫说还有樊涛等人在场。
听得薛凌问,逸白笑笑道:“这小人如何得知,姑娘是去瞧瞧,还是命底下人打发了?”
薛凌忙不迭起了身,心花路放往门口处走,道:“你们先说着,我去去就来。”还不忘讥讽樊涛一声:“位置还你。”话落人跑出好几步,根本没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