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海候府。 同海像往常一样带着人巡视了一遍几个主院后,嘱咐了各个院落的下人几声,便打发了跟着巡视的小厮,然后熟门熟路的去了候府书房。 书房设在主院的东北角,因柴闻淙一直不曾成家,是故,主院一直空置,他仍旧住在候府的外院,但候府一些重要的东西还是延续老候爷生前的习惯,被放置在主院的书房里。 同海进了书房,点燃了书桌上的蜡烛,漆黑的主院,因着这一室的莹火瞬间变亮。 武将不似文人,喜欢在书房摆一架子一架子的书,老靖海候的书房简单的近乎简陋,西北角是一个占据三分之一书房的沙盘,沙盘正对着的是一副悬挂着的舆图,余下的就是一桌几椅,加一个靠墙摆放的博古架,别的就没了。 同海点烧蜡烛后,习惯性拿起角落里的抹布,将屋里的桌椅都擦了遍,之后又走到沙盘前站了一会儿,末了,这才站到舆图前。 这份舆图是老候爷在世时,从兵部借来临蓦的,就连沙盘都是照着舆图布置的。 那个时候,同海没有多想,想着老候爷担着太保之职,身系小皇上的安危,护住京城便是护住小皇上。可眼下看来,似乎事情并不是像他想得那么简单,是不是说,那个时候老候爷他其实就已经知道了,京城迟早会有一乱? 同海站在沙盘前默然片刻后,将沙盘里最大的一座沙丘推倒,然后慢慢挖开,下一刻,青铜打造的虎符霍然出现在眼前。怕是谁也不曾想到,能调动大周朝百万兵马的虎符竟然会被藏在这样一座沙盘里。 拿着虎符的同海,脸上的神色有些许的复杂。 他很清楚,一旦他真的按心中的想法去做了,除了他必死无疑外,甚至还会连累柴闻淙,老候爷待他如父,柴闻淙待他如兄,他这样做,置老候爷和柴闻淙于何地?有泪光在同海的眼底闪烁。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铁柱已经践行了他们当初立下的誓言,他又岂能出尔反尔? 同海泪流满面,陷入两难之境。 他不怕死,可他不愿连累老候爷唯一的血脉! “小将军。” 身后陡然响起的声音,使得同海悚然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只是,那人却是很警觉,远远站在门槛外,并不进来。 同海将虎符攥在手里,回头看了过来,等看清站在门槛外的人时,不由失声问道:“大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站在门槛外打着灯笼的豁然是老管家的儿子,大勇。 大勇脸上绽起抹憨厚的笑,说道:“小将军,我回来有几天了。” 有几天了? 同海的目光微微眯起。 大勇似是不曾发现,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候爷突然写了封信给我爹,我爹接到信后,就让我来京城,说如果哪天主院书房的灯突然亮了,就来书房和您说句话。” “什么话?”同海问道。 “候爷说,池州卢家大舅爷在池州帮他相看了一门婚事,他觉得挺不错,打算以后就定居在池州了,还说小将军若是有时间可以去喝杯喜酒。”大勇说道。 同海如同被当头劈了一棒,愣是半响都没能回过神来。而等他回过神来,大勇早已经像来时一样悄然离开,偌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 阳州。 自七天前,顾文茵的日常饮食便由一日三餐变成了一日一餐,一餐还只是一碗清水,一个馒头,正常人尚且难以饱腹,更何况她还是个孕妇!而随着孕期加重,她的肚子再也藏不住,沈重很快便知道了,他手里的筹码又加重了。 “娘,我不饿,你吃吧。”宝仔将手里成人拳头大小的馒头递给了顾文茵。 顾文茵摇了摇头,将馒头放回宝仔手里,“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东西怎么行呢?” “可娘的肚子里有妹妹,我是哥哥,我要保护好娘,保护好妹妹。”宝仔说道。 “所以你才要吃啊,你不吃东西就长不高长不大,长不高长不大怎么保护娘保护妹妹?”顾文茵问道。 话落,将馒头瓣下一点塞到宝仔嘴里,“吃吧。” 宝仔却是咬着牙齿说什么也不肯。 “四少爷你吃吧,我的留给夫人。”十三说着将自己的馒头递给了顾文茵。 顾文茵叹了口气,将十三递来的馒头放了回去,“我们谁都能饿着,唯独你不行,你要是饿着了,谁来保护我和宝仔?” “夫人,我饿个一餐两餐的没关系的。”十三说道。 “又说傻话了,这都饿了好几天了,还是一餐两餐的事吗?”顾文茵嗔道,末了,将馒头塞回十三手里,“吃吧,沈重的心思我知道,肯定是王爷那边有动作了,他害怕我们吃饱了有力气逃跑,才用了这么下三滥的招数,不把我们饿死,吊着我们一口气,既折磨了我们,又泄了心头的愤。” 十三一拳捶在桌子上,怒道:“这哪像个男人做出来的事,简直是丢人现眼。” “不是男人!”宝仔盖棺定论道。 不想,却在这时,房门猛的被从外面打开,沈重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眼见他来者不善,十三想也不想的,拔剑出鞘稳如泰山般的挡在了顾文茵和宝仔的跟前,一对眸子淬毒般盯着沈重看。 “二爷!” 紧随其后的小厮一把扯住了气势汹汹的沈重。 沈重铁青着脸看向顾文茵,咬牙切齿的道:“我不是男人,穆羲他就是男人了吗?我告诉你,别以为抓了我娘,我便会就范。那不可能,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和我娘两条命,换你们家三条命,那也是赚了!” 穆东明抓了白氏? 顾文茵有刹那的怔忡,但却在回过神来,不由得轻笑一声,冷冷说道:“以彼之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