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抓瞎,直到现在才发觉不对。
他沉默的太久,两位副主考已经面色难看,“这位……大人,你想如何?殿试是大事,可不是能随意耽搁的。”
楚宁安看着被红笔污了的试卷,突然微笑道:“诸位大人,这卷中的试题,我觉得并不妥。”
登时,两位老头都皱起眉头,“哪里不妥。”
江迟暮在楚宁安手心微微挠了下,楚宁安虽然疑惑,却也很快开口道:“我也认为题目出的有待商榷,殿试乃是为国选取治国栋梁,这卷上皆是《四书》《五经》义,空有道理,毫无实际作用。”
两位老头面面相觑,“您的意思,是要考策论?”
楚宁安点头。
林副考低声道:“往年皆是陛下亲自主持殿试,临场加几道策论倒也不算稀奇事,可今日陛下不在,这……”
楚宁安冷下脸,他在江迟暮面前常常软和的像一团小雪糕,可一但在外人面前,身上自小养成的天家威视,能把人吓个半死,“皇兄亲自任命我为主考,更何况我师从文蚺公,林大人是觉得我不配出题吗?”
那老头浑身冷汗,登时低下头,“下官不敢,敬听王爷定夺。”
江迟暮十分惊讶,楚宁安居然这么聪明,一下就理解了他的意思,挠了挠他的手心,给他点了个赞。
方才还冷着脸,威视赫赫的楚宁安登时耳尖一红,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那林大人愁眉道:“王爷,按祖宗规矩,殿试必须有一道经义,内阁拟的题目你须得选一道用。”
江迟暮在桌下又用力扯了下楚宁安的手,楚宁安目光一顿,本要应和的话语吞了进去,淡声道:“既然要我出策论,那经义我也一并出吧,我瞧着内阁出的题也老套的很,没什么新意。”
“啊?”那林大人傻眼,这话说得……像是内阁全身废物似的,可官大一级压死人,谁叫他是长安王呢?他只得接受。
楚宁安沉思片刻,挥毫濡墨,登时四道题便跃然纸上,众人凑过去一看,本心中不忿的林大人登时心服口服。
三道策论,一题是边疆军事,一题是朝廷用人,一题是民生之困,都是当今亟待解决的难题。
不是说这长安王深居王府,不闻天下事吗?就连接到长安王主考殿试的消息后,林大人的同僚都对他说,长安王应当只是混个差事,并不会插手殿试。
为何林大人却觉得不闻天下事的长安王对天下世事洞若观火呢?
那题目被监试拿下去隽抄,幸好没误了时辰,赶着开始时发了下去。
登时,好几位本信心满满坐着的考生,都极其错愕的愣住了,不敢置信的抬头望着什么,却被监试狠狠呵斥,只得如丧考妣的端起了笔。
殿试持续时间极久,考官也不必下去巡视,只需坐在上面就好。
江迟暮上辈子在学校考了那么多场试,还是第一次坐在监考的位置上,十分新奇,左看右看,还时不时揪着林大人问,这是何人,那是何人?
林大人全权负责殿试,自然了解过考生信息,对这些考生如数家珍,言语中更是无比推崇一位叫林知酒的考生,他出生颍川林氏,世代为儒,文人辈出,林知酒更是天生神童,自科考以来便连中三元,是当世奇才。
江迟暮目光从那俊秀文雅的书生脸上扫过,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眼熟,但他并没在意,看他的才名,这应当便是原书里那位被下狱的倒霉状元。
江迟暮并不觉得他作弊,方才他仔细观察过,临时改的试卷发下时,他是少有神色不变的人,更何况卷子一发下来便能刷刷下笔的,绝对是学神无疑。
原书中的作弊,很有可能是他挡了主角的路,不然为何如此巧,补任的状元正好是主角呢?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灼热,那林知酒似有所感,抬头望了他一眼,眼神瞬间凝固,魂不守舍。
“……”
江迟暮手上忽然一紧,打断了他的目光,他将眼神收回,以目光示意楚宁安:捏我干嘛?
楚宁安很平静的与他对视,移开视线,一副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样子,可江迟暮却不放手了,捏紧他的指尖,不让人将手移开。
楚宁安唇角绷住,耳根微红,转头看他。
江迟暮用力一捏——
方才乌澄澄,平静无波的黑眸,一下泛起涟漪,有淡淡的红色从眼尾浮起来,染着点水光,就连眉毛都微微皱起了。
江迟暮勾着嘴无声嘲笑他。
【王爷,您该补肾了。】
这个穴位是上辈子隔壁病床阿姨教他的,还记得阿姨一口塑普,“哎呦,你们这些小年轻唷,都不懂得锻炼的!这穴位越疼,越肾亏!要不要买阿姨家的老山参,好补的咯!”
显然,楚宁安是痛惨了。
楚宁安眉梢一动,冰凉的手瞬间反握住他的手,指尖精准的点在刚才江迟暮按的穴位上。
江迟暮脸色一僵,他怎么学的这么快!
他其实自己试过,痛的他根本受不住,楚宁安还练武,不得把他当场按哭?
他一向高傲又艳丽如猫儿的碧瞳,罕见的显出几分示弱,翠丽的瞳孔微微晃动,润的像是能凝出水来,清澈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