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过后,气温慢慢回升,特别越往南走,春天来得越快。
然而,南北有差异。
特别是关外之地,完全没有明显的春秋,一年要么冷要么热,越往北越是这样感觉。
杨长修为高风霜不侵,但他坐下马匹却受不住,若不是中途换了数次,不知多久才能抵达。
南国三月草长莺飞,会宁府还是白茫茫一片,气温虽然也有一定提升,但没有全面冰雪消融。
或许正是气候恶劣,金国都城上京守备懒散,城门守卫几乎不盘缠过往之人,杨长就这么轻松混入城池。
相较于樊瑞上回来,上京城的面貌变化不大。
吴乞买大肆招揽匠人,主要为建造皇室宫殿,有余力则为贵族服务,不会为民间添砖加瓦,但大量燕京汉民迁入,慢慢形成汉人聚居区,勾栏瓦舍、客店等设施,也随之流传到当地。
三人在汉人活动区,找了一间客店先住下,因为鲁智深、樊瑞皆胡人打扮,被伙计与客人异样眼神打量。
这种眼神,他们路上见多了,此时已见怪不怪。
找掌柜写好住处,三人到大堂火炉旁坐下,并要来汤饼与热酒充饥。
他们等待食物期间,有两个客人掀帘进来打尖,鲁智深不知何故突然起身奔出,惊得杨长、樊瑞紧随其后。
发什么癫?
来到街上,杨长才明白症结所在。
原来是两个僧人并肩离去,鲁智深随即盯着樊瑞审视,仿佛在质问为什么?
你不是说上京没和尚,洒家不乔装太惹眼?所以给了他一个极丑扮相,但眼前景象怎么解释?
樊瑞领会其意,急忙拱手解释:“大师休怪,我上次来确实没僧人,也不清楚为何突然增多”
“大师算了,左右一路顺利,咱们回去吃酒。”
杨长拍了拍鲁智深手臂,又转身问樊瑞:“对了,罗真人算出妖人在上京,可有说具体怎么地方?妖人名字是谁?”
“这个真没说,不过上京城也不大,打探清楚应该不难,这家客店生意好像不错,人来人往正是消息汇集之处,太尉不妨向那掌柜打探.”
“这种事,生意人未必肯说,不过你的思路不错,走吧,先回屋。”
“。”
樊瑞跟着杨长回屋刚坐下,就见鲁智深横眉沉声说道:“要是和尚身份没事,洒家想撤去伪装,端的难受”
“莫忙,待我一并打听清楚,来,吃碗热酒。”
“干!”
鲁智深举碗大口灌下。
樊瑞为了能随时作法,一路之上都没饮酒,此刻也只是喝白水作陪,杨长却拿酒碗与他碰撞。
“记得当时离开前,马兄嘱先生送我们到上京,就直接返回二仙山,眼下我们已经入城,不知先生何时离去?”
“之前梁山聚义,今又同行远路,怎么那么决绝?太尉人生地不熟,我毕竟对此熟悉,还是留下帮着打探,确认那法师身份,再回山也不迟。”
“也好,人多好办事。”
杨长没有拒绝樊瑞示好,随即就在店中吃喝起来。
温酒易醉,鲁智深贪杯多饮,很快就被送回房去。
杨长怕他酒后惹事,遂让樊瑞帮忙看着,自己去前堂套问消息。
生意人心眼都不少,特别在金国都城做买卖,哪个不是玲珑人物?
寻常市井消息,不打紧的自愿相告,但你开口就问法师妖人,试问谁敢作答?
杨长遂以僧人之事切入,得知随着上京汉人增多,僧人也已不是稀罕存在,但金国仍对其管控森严,一不小心都会掉脑袋。
掌柜举例今年上元节夜,涞流河一带居住的僧倡,有人以长竿引灯球为戏,吴乞买闻奏报疑其蛊惑人心,意图煽动造反而杀之,并令会宁府僧众全部入城,在城内建寺立庙弘佛,这才出现上京街头,屡有和尚过路的景象。
杨长听后恍然大悟,暗忖鲁智深还得继续扮奚人,而他旁敲侧击问奇闻轶事,掌柜却说不出所以然,但指出每月逢五逢十,城内瓦子都有热闹演出,推荐他可去瓦子取乐。
当天是三月初七,杨长在大堂待了一会就回屋休息,次日与樊瑞熟悉上京城。
途中路过洗衣院,以及软禁徽宗的别院,樊瑞都仔细做了介绍,杨长听得一阵唏嘘,但把别院记在心里。
自己娶了赵福金,武松娶了赵富金,或许走前该去见见老丈人,如果能想办法带回中原,说不定还能恶心赵构。
可是很快,他就放弃了。
因为新得到的消息,是去年耶律延禧‘病故’不久,赵佶也被迁到别的地方,但路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当日没问到有用消息,三月初九就兵分两路打探,最后依旧是同样的结果,直到三月初十在一戏法勾栏,会女真语的樊瑞有了发现。
他听到附近女真语对话,提到上京附近的金龙山中,从去年除夕至今持续萨满大祭,可惜两人没资格现场观礼,只能来勾栏看汉人无趣戏法。
樊瑞附在耳边讲述,杨长闻言激动站了起来。
他就是除夕夜开始晕厥,而且这状态一直持续至今,若不是有鲁智深随行,一定走不到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