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都和座山膘离去后,伊犁和伊藤再度沉默。
良晌,伊藤发出一声感叹,“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巴都和座山膘时,他们不是这个样子,否则怎会提拔他们来坐当家人。七年前血岭一战,他们也参与了,一战之后,这二人性情大变,变得胆小怕事,唯唯诺诺。”回忆那场战斗,画面不堪回首,不免甩了甩头,闷哼一声,“但目睹那场大战的人,何止他们两个?惟独他们吓破了胆!”
伊犁仍旧没有说话。
伊藤觉着对方的思绪未定,便就起身要走。
方要动身,伊犁终于开口说话,“兄长,你之考虑,没有对错。你认为汉州是危墙,可今时的乌桓何尝不是深水?这里已经呆不下去了,与其另觅山头,不如早做抉择,我们不能永远藏在山里当贼。总之,你是伊氏的主,我听你的。”
听到这句话,伊藤低头沉思,少时说道,“血瀑的事,还是猜测,果真如你所说,为兄自有决断。我身为伊氏后人,决不会忘记我们伊氏的族志。山贼和走狗是有区别的,那赶尸派的手上,也沾有我们伊氏的血,为兄不会与仇人为伍。只怪东方兄弟死早了,没有给我机会……”
伊藤走后,伊犁矗立窗前陷入沉思,一个须臾过去,剑眉一敛,沉吟道,“要说六耳猱他们去血岭,我倒是会信,那两个当家如此胆小,怎敢去血岭偷采药材?况且,当年血岭一战,巴都和座山膘是见过的,前任二当家拿破虏死的那么惨,难道他们不会触景伤情吗?”
他愈想愈觉得蹊跷,便挥手一抛,将一张符箓扔出窗外。
符箓飞出窗外七尺之距,变成一只绿毛小鸟飞走。
待去半个时辰,一个虬髯大汉走进竹堂。
大汉四十多岁,穿着一袭黑色紧身衣,面容刚毅,双目炯炯有神。
伊犁坐在椅子上,见大汉走近,先声问道,“你确定伊藤部没有外人闯入?”
大汉名叫拓跋阔,为伊藤部统领之一,伊犁视为亲信。
拓跋阔的修为不是很高,几十年了,仍在一混巨持徘徊。
他收到伊犁传号,上峰很快,不免有些气喘吁吁,便径直坐到下方次位倒杯茶,“咕咕”地开始喝。
“这事儿不好说,”拓跋阔铮铮铁骨,话音铿锵,“今日一早,有人报告说,那血河附近似乎有股陌生气息,属下不敢怠慢,带人亲自勘察一遍,事后得以证实,确实有那么点异常。血瀑那边不是来了使者吗?属下琢磨着,许是血瀑的人所残留。但这事儿谁知道呢?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想晚间通知二当家来着。我刚刚正和几个兄弟喝酒吃肉,突然收到二当家传号,便从速赶来。”
他说完,呵呵一笑,“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二当家的法眼,偷个闲真难!”
伊犁直问关键,“哪里异常?”
拓跋阔听此,将勘察到的各种细节逐一说明。
这人头脑清晰,说话顺畅,比巴都和座山膘干练很多,很有一个当家人的风范。
伊犁听了所有,心中想知道的,对方全部给出了答复,一时之间没有什么想问的,于是不言不语,开始琢磨。
但拓跋阔,漫不经心地补充一声,“另有一事,还要禀报二当家。”
伊犁缓过神,“何事。”
拓跋阔笑道,“说来,也不足为异。近日山内出现一种从未见过的小飞虫,大小跟个麻草粒似的,成团成团聚拢,云结各隘各口,十分烦人。许是今年的气候所致,想那古往今来,每有天变,都会如此,这是正常现象不假,可是二当家啊!那虫儿乱飞乱钻,扰得弟兄们心烦意躁,我看需要想个法子除除虫!”
大伊峰上有法阵,外面的蚊虫进不来,近来伊犁没有下过峰,拓跋阔如若不说此事,根本无法知悉。
这件事情不足为虑,他还是比较在意巴都和座山膘的反常举动,便说道,“你去盯紧七当家和九当家,看看他们近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他们能做什么?”拓跋阔笑了笑,“不用猜,这两位当家除了吃便是睡,还用属下去盯吗?”
看见伊犁投来严肃的目光,他的眼神忽地低下,轻轻点头,“是,属下遵命。”
伊犁顿了顿,突然改变主意,“不,这件事,还是不用你去了。”许是觉得好久没有下峰,应当下去走走,“很多事情,本座需要亲眼看看才行,譬如你说的小飞虫,可能还有很多很多……”
……
这些小飞虫貌似喜欢跟着人走。
血河附近,高流正忙着勘查地形,突然间袭来一团这样的小飞虫,他一臂扑散,继续忙着侦查。
转念,他看了周围,发现这样的小飞虫太多太多了,回忆这些日子里,只要他走到哪儿,成团的小飞虫便跟到哪儿,于是有些警惕,开始注意这些虫子。
关注以后,这才猛然发现,这些虫子并不寻常。他看着一只小飞虫落在手背上停留片刻,接着瞬间消失,似乎已经钻进肉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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