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武不懂瓷器,更别说铜钱了,可他认识字。
“大清壹百。”!?
崔六儿点着头,从兜里拿出自己的烟杆儿,放上烟丝,嘬吸了一大口。
“这一枚是咸丰二十五局,宝福局的咸丰币,存量极少。”
“也许现在不算值钱,我也是拿五分钱换的。”
“可到了年景好的时候,铁定得翻几百倍。”
张少武恍然大悟,道:“哦,这就是宝福局的大清壹百。”
以前他也没少看鉴宝的直播,当时看一个叫“听泉鉴宝”的,在直播间鉴定过这枚铜钱。
据说,在佳士得拍卖了七位数,一百九十多万。
这枚咸丰的宝福局“大清壹百”,是二十五局的珍品币。
张少武又将眼神,放在另外一个铜钱上。
“会同通宝?满清没这号皇帝吧。”
崔六儿猛猛的抽了一口烟,咧嘴笑着。
“这是北辽的钱,也就是宋朝以北的契丹国。”
“是辽太宗耶律德光,会同元年的铜钱。”
“甭小看了这枚铜线,不值钱,但是很有纪念意义。”
张少文一听“不值钱”,但是不能泼凉水。
“怎么个有纪念意义。”?
崔六儿拿着烟袋锅子,敲自己的鞋底,烟袋锅里的烟灰儿,冒着火星落在地上。
“后唐的驸马爷石敬瑭,就是在那一年,当了契丹的儿皇帝,这还没意义。”?
张少武听着崔六儿的话,他再眼前这一枚“会同通宝”。
在历史上,卖宋求荣的“儿皇帝”石敬瑭,一下就活了。
“哦,这孙子啊。”!
崔六儿点着头,将烟袋锅别在裤腰带上,“就是那孙子。”
“这枚铜钱,是我在人家不要的门框上,看见的。”
“白捡的,不要白不要。”
“虽然现在没人收藏铜钱,以后就说不准了。”
张少武知道,崔六儿眼光还是准的。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
现如今,老百姓肚子都吃不饱,谁还能关心古玩字画什么的。
白宝山趴在桌子上,已经开始轻轻打鼾。
而年纪十六的小纪,却听得津津有味,一个字也没丢下。
“小纪,以后跟着崔爷长本事。”张少武拍小纪的肩头。
小纪笑的很灿烂,连连点头。
“崔爷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张少武拿着康熙官窑黄釉龙纹碗,还有这两枚铜钱。
“崔伯,等我这只碗出手,到时候咱再分账。”
崔六儿摆着手,眉头拧着深深的皱纹,笃声道。
“少武,听我一句劝。”
“古董这东西,放在手里时间越长,就越值钱。”
“你以后得会藏东西,别急着出手,咱们还没到饿死的地步。”
张少武嗯了一声,伸手去拍白宝山的肩头。
“宝山,咱们去喇叭营。”
白宝山揉着眼,从凳子站起来,睡得迷迷瞪瞪,差点没站稳。
张少武付了钱,几人走出这家牛肚店。
一阵冷风刮起,白宝山连续打六七个喷嚏。
傍晚已过,街面上更没什么人。
时不时,有马车从旁边走过,墙根底下还能看见,破破慥慥的围墙。
四九城的老城墙,几乎全拆了。
历史洪流,永远不会理会小人物的心思。
等几人到喇叭营,鸽子市里影影绰绰有四五个小商贩。
破烂侯双手钻进袖子里,冻得鼻子发青,鼻涕都粘在嘴上。
张少武瞅着破烂侯打盹的样儿,真觉得他忒懒!
“三舅。”
破烂侯睁开眼,鬼迷日眼的擦着鼻涕。
“少武哥,你可算来了。”
张少武很是无奈,抬声说道。
“三舅,您弄个烂铁盆,捡点柴火。”
“哪个鸽子市,看自行车的人,大冬天不点火盆的。”
“您冻得跟鹌鹑一样,用得着硬挨。”
“我懒。”破烂侯呲着大黄牙笑着,缓缓站起,双腿都快冻僵了。
张少武虽然看不上侯三,可说侯三也算是出力了。
“三舅,下馆子弄碗地道的炸酱面去。”
“那敢情好。”侯三听见有吃的,美得鼻涕冒泡。
几人又去街面上,找了家国营面馆,就给破烂侯点了一碗肉臊子炸酱面。
破烂侯皱着猥琐的眉毛,抬起眼,把几个人的脸,都扫了一圈。
“你们不吃啊。”?!
张少武脸上堆着笑,“就给你叫了一碗,我们不舍得吃,你吃吧。”
小纪抿嘴笑着,差点笑出声。
等服务员把炸酱面端上来,破烂侯拿着筷子,咽着唾沫,用筷子搅拌面里的肉酱。
他刚吃一口,鸡贼的问道。
“你们不会等我吃饱了,去吃涮羊肉吧。”
张少武瞅着破烂侯鸡贼的样,佯装要夺他眼前的炸酱面。
“你要是不吃,我可吃了。”
破烂侯矬笑着,拿着筷子,就往嘴里,大口的喝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