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武被一床薄被子绑架了,两眼无神的盯着漏风的窗户。
他记得,自己上一秒还在乌市的电商园区当奸商。
耳边时不时还能听见,“一二三,上链接”的声音。
张少武清晰的记得,自己在他的电商公司,看着女主播带货的直播间,那个女主播的名字叫“沫沫”。
当时,他志得意满的躺在老板椅上,双脚翘在办公桌上。
旁边的女助理“琳琳”,熟练的拿着登喜路的打火机,给自己点着“圣胡安”的进口雪茄。
再后来,他肆无忌惮的吞云吐雾,点开自己的抖音。
再再后来,他看着自己培养的女主播,还在努力带货。
三秒划过,再看下去他怕自己良心疼。
八月十五中秋节的贴牌月饼假茅台,也该收尾了。
近八位数的销售额,让张少武赚的盆满钵满。
“助理,一会儿没带完货的月饼,给员工发下去,当过节福利。”
张少武说完话,女助理钻到自己的办公桌下面。
她很懂事。
而且懂事的很早,十八岁就精通十八般武艺。
当然,身为老板的张少武对女助理也不错。
隔三差五,会带女助理去五星级的酒店,谈谈项目!
他下意识的去摸枕头边的打火机跟香烟,却摸了个寂寞。
“我到底是怎么穿越的这里。”张少武紧了紧身上的薄被子。
盖在身上的被子,不是棉花的,里面装着稻草。
张少武看着墙上挂着的日历,1960年11月16号,星期三。
他叹了一口气,又盯着报纸糊着的棚顶。
漏着窟窿洞的窗户,从外面挤进来的寒风,吹得他脸疼。
他姥姥就是这个年代的人,经常听她说,六十年代的冬天格外的冷。
三年自然灾害是最恶劣的时候,四九城老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
勒紧裤腰带的日子,也刚刚开始。
他耳边听着寒风摇曳,“嘭嘭嘭”击打着窗户缝,张少武再次郁闷的想着。
我怎么就穿越到这个年代了呢!
难道说,就因为我电商卖了“槽头肉”“儿童毒鞋”“假酒”“假月饼”等等。
老天爷在惩罚我!?
可是,卖假货的又不止我一个。
他银行卡里还躺着九位数的存款,最遗憾的就是,人死了钱没花了。
·····
窗户外面,雾蒙蒙的天,还分不清是几点钟。
时不时,他听着屋外面公鸡的打鸣声,又将身上的被子,裹在自己身上。
现在的他,已经从刚穿越来的懵逼感,缓缓苏醒过来。
脑海里的记忆,像是窗外的雪花,一片一片的填满在脑海里。
他依稀记得,自己的女助理卓一琳,趴在办公桌上,在办公室为自己排忧解难。
别的不说,这个女助理真的很卖力,又有拼劲儿。
难道说,自己真的是···?!
玩死的?
这不科学啊!
此时,他的脑海里,还有这具身体的记忆。
他也叫张少武,是在五一年跟着父母,从南边逃荒进了四九城。
今年的他二十岁,高中因为打架被开除,跟着自己当兽医的父亲,在公社的兽医站帮忙。
兽医站的活儿不多,都是些打药骟猪的工作,他父亲就是怕张少武惹祸,一直带在身边。
可要说张少武惹祸,那是不假。
不过,张少武也不是吃干饭的,他有一票发小,刚开始去乡下收鸡蛋或者小米,当二道贩子去鸽子市里卖。
后来,鸽子市“倒票”的生意,红火不少。
六十年代初期,计划经济从55年开始,买什么东西都需要票。
粮票,布票,香皂票,油票,盐票,甲乙酒票,以及牙膏牙刷票。
当时的三大难,棉花、猪肉、油。
在六零年的时候,最吃香的职业莫过于开大车跟卖猪肉。
有些人走后门,都想买带肥膘的猪肉,回家将肥肉炼成猪油。
不少杀猪的人,娶的媳妇儿都是漂亮的黄花闺女。
张少武平时闲着的时候,就去鸽子市,倒卖各类票还有小米鸡蛋。
可他似乎还记得,自己捅了篓子。
到底是什么篓子,张少武实在是记不清了。
他肚子饿的咕咕叫,搓了搓自己的脸,窗户外挤进来的冷风,让他清醒不少。
几天没抽烟,喉咙痒的很,他干咳几声。
就在此时,屋外面响起一个稚嫩的喊声,“大哥,爸叫你起来呢。”
“嗯,我···我知道了。”张少武懒散的回应着。
他是光着身子睡的觉,当时很多人睡觉,都是光溜溜的。
就怕晚上睡觉,把自己身上的衣裳磨烂,那就没得穿。
“兔崽子,一会儿跟我去红星医院,好好跟人家东旭,说说好话。”
门外传来一声怒吼,随即被呜咽的东风,湮没下去。
张少武穿上自己的衣裳,灰白色的的确良裤子,打着一圈补丁,身上是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