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岁晚的勤奋好学可不是虚的,医书背不下来不睡觉,字写不好看就不停笔。
别家学艺,都是小徒弟看师父脸色,默默祈祷,师父少留些课业,师父少问几个问题,师父少责罚几回。
未家师徒别具一格,师父每日跟在小徒弟身后商量着来。少抄写一遍吧,少背几篇东西吧,你听师父一回吧。
园子里的花儿都谢了,西北风一刮,落叶乱飞,树枝也光秃秃一片。
吴岁晚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来来回回飞翔采蜜。早晨去书房药房,中午去厨房,下午再去书房药房,晚上再去厨房。一日里要在园子里穿行四趟五趟的。
头几日,还能碰见聚堆的下人,这几日,除了偶尔来园子闲逛的猫猫狗狗,一个喘气的都看不见。
因为吴岁晚迷上了探脉象,逮着一个人就不放。丫鬟和婆子们都不敢往夫人跟前晃荡,望闻问切,刨根问底,没完没了。那是真的烦人,没病也能给你磨叽出病来。
今天不一样,园子里有点热闹。
吴岁晚早起喝了一碗羊汤,吃了一个鸡蛋半个炊饼,小肚溜圆,劲头十足地带着小水心去药房研习,刚刚踏入花园的东门,就见夫君从南门疾步而来。
哎?奇怪啦!夫君不用去太医院上值吗?
吴岁晚已然习惯,一天里有半日独处,见不到夫君。还有半日恩爱,与夫君形影不离。晚间一碗甜汤喝完,这一日圆满落幕。
她从来不去细想,为何蜜里调油的夫妻俩,晚间都是各睡各的互不打扰。反而莫名觉得,此种状态甚好。
“夫君……你怎么还在家里?”
未轻煦一见吴岁晚也有些意外,原本要往西门去的步伐转来了东门。
“岁晚……我这要去药房寻你呢!”
“我有些麻烦事……”
未轻煦牵过吴岁晚的手,便垂下眼睫,一脸为难,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憋屈样。
真是少见呢!她夫君是个玉树临风、言笑晏晏的君子,突然摆出小孩子的委屈巴巴,真是可爱得紧。
吴岁晚咋看咋喜欢,再开口,话音里都是慈母般的温情。
“没关系的,夫君快来说说什么麻烦,岁晚帮你想法子。”
“岁晚……夫君好害怕……”
未轻煦脖颈一弯,垂头丧气,一根一根摆弄吴岁晚的手指头,扭扭捏捏道:“我被一个不要脸的女人缠上了,躲都躲不开…………”
“嗯?”
吴岁晚惊讶:“什么女人?哪里来的?”
从前只听说过男人放荡不羁,撩骚女人。害怕坏了名节的良家妇女,不敢声张,忍气吞声。
吴岁晚还是第一次听说女人放浪形骸,纠缠男人,把大老爷们逼得没着没落的,跑回家找媳妇儿诉苦求助的稀奇事。
“唉……夫君就是从小学医,心太软,太没用,多说一句都对不起我的教养……”
未轻煦扭头,把他的难以启齿抛给看热闹的小凳子。
“来……你说,把韩小姐那些烂事都和夫人说一说,一句话都不许隐瞒!”
“啊?”
小凳子瞪眼,懵了一瞬,啥玩意儿?他知道啥?他怎么说?关他啥事儿啊?
“没事的……”
未轻煦温文尔雅:“夫人一贯通情达理,你只需一五一十把事情交代了,夫人不会怪罪你!”
还不怪罪?说的像那么回事儿似的,可真气人。
本来就和他没关系呀!他又怎么能够知道未公公打的什么算盘?想要个什么效果?
小凳子呆滞,停顿了两个呼吸没有言语,立刻收到未轻煦的冷声催促。
“嗯?怎么还不说话呢?我从前就告诉过你,不要学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奴才们,畏手畏脚,拙口笨腮。你的主子是严于律己的君子,你也当学着他的行事为人,宽容坦荡。没有什么话不可对人言,尽管说就是了。”
这家伙可真会装人!
“嗯?哦……我说……”
小凳子连连应声,心中却想着,未大公子果然被羽化散毒坏了神志,喜欢上了编故事,爱上了自导自演。如今更是走火入魔,连身边人都要拽下坑,良心也是坏了,没救喽!
但是,小凳子与未公公对视一眼后,读懂了他的不容置喙和心狠手辣,只得不情不愿地嘟囔:“从哪儿说起呢?”
未轻煦微笑,提醒道:“韩小姐是我祖母为我定下的娃娃亲。”
“哦……”
小凳子心想,难道公子是想再考验一遍他编故事的天分,是比主子强,还是比主子弱吗?
可是,来之前也不知会一声,直接赶鸭子上架,就是强人所难。他的脑子也是吃五谷杂粮养起来的,也得缓缓不是?
“呼……”
小凳子长出一口气,垂下视线,盯着青石砖缝里一棵蔫头耷拉脑的杂草,信口开河。
“是这么回事……韩家老夫人与咱家老夫人是手帕交,好得和一个人似的。原本约定了结成儿女亲家,谁想到?两人都没能生个女儿。所以,儿子辈儿上只能结成了异姓兄弟。可能是老天爷见老姐妹俩感情太好,缘分不该断了,很巧妙的安排下,异姓兄弟家一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