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托的宽容令你感到有些促狭。
毕竟在你的印象里,广播恶魔可不是什么脾气很好的类型。
他阴晴不定,性格古怪。
虽然大多时候对女性仁慈,但你觉得他还没有仁慈到会忽视自己方才的语气和发言。
毕竟瞎子都看的出来,现在的你虚弱无比。阿拉斯托是个聪明人,所以他肯定明白此时此刻的你正如表面那般不堪一击。
虽然身处流放之地,哪怕是恶魔也会被夺走原本的力量变成一个普通人。但现在身为成年男性的阿拉斯托,完全有能力直接杀了你。
……易如反掌。
“但是可惜了,先生,你问我的名字是得不到同等程度补偿的。”
龙女深深望着眼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有笑容一如既往的温迪戈。
■■■试图探清现在的阿拉斯托在想什么。
更早以前,她还以为自己对这位魔鬼已经有了些许了解。
但在某位红色的影子出现在这片流放之地的时候她就明白,自己傲慢的推测和印象怕是要被阿拉斯托全部推翻了。
“在这里知道我的名字毫无意义,因为离开这里你就会忘记……当然,我也知道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问我这个问题。”
虽是生死存亡之际,但说这句话的时候,碎陶偶般的女人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尤其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发言其实更像是某种规劝。
只是她脸上挂着的表情依然如平时待在客栈时那般淡然,依然是了无生趣甚至麻木的平静。
“……”
许是见■■■的情绪看上去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阿拉斯托维持着自己惯常的笑容,一边眉毛高高挑起。
但他的视线远比沉默瞩目。
‘龙女的眼睛好像两颗价值连城的宝石,但它们远比死物生动千百倍。’
身上流淌着恶之血的魔鬼在心中这样感慨。
阿拉斯托甚至主动剔除了女士眼中那些他已经厌倦了的、隐晦好懂的怒意。
毕竟他其实并不介意多看看■■■美丽的眼睛。
此时此刻正承受着对方尖锐疑问的广播恶魔在女人的眼中看不到任何杂质。
他甚至十分意外自己居然有那样的好心情和闲工夫,但其目的竟只是为了看一位异性的眼睛。
毕竟要是放在以前,他大概会选择把它们挖出来……虽然他很快就会失去兴趣,但这样更省事。
温迪戈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悠闲的用手指在自己的手杖上轻轻敲了敲。
“哒哒。”
两声轻响落进沙堆。
恶魔的目光如同无法饱足的兽般,贪婪的停留在了女人此时此刻支离破碎的脸上。
毕竟高高在上的强者可不是时时刻刻都会露出这般悲惨模样的。
好心情的猩红野鹿顽劣地歪斜脑袋,直到自己的头颅看上去马上就要从肩膀上坠落一般。
他注视着。
直到白山茶柔嫩的花瓣蹭过女人的眼角。
——■■■一直有双特别的、微微上挑的东方人的眼睛。
带着某种如同野兽般的灵动和令人惊艳的敏锐。
她的话总是很少。
所以在说过那句话后,她便沉默了。
但出乎阿拉斯托自己意料的是,■■■对自己的质疑和不信任倒是并未让他生出任何恼火之感。
大抵是因为恶魔喜欢■■■眼中别具风情的怒意吧。
阿拉斯托觉得那份怒意姑且还算可爱,这导致他心中的不满消弭的快极了——同样的,他也觉得强大如■■■这样的魔居然会警惕他其实是件很有趣的事。
大多数时候,地狱里的恶魔对于阿拉斯托的“尊敬”都建立在对他实力的畏惧上。
但阿拉斯托其实知道那些可悲的蠢货根本意识不到他真正可怕的地方在哪里。
可■■■警惕他,却是因为■■■了解他。
毋庸置疑。
哪怕她的实力甚至能颠覆整个地狱的战斗结构,但她依然对他抱有相当程度的戒备。
‘真是令人啧啧称奇的谨慎,以至于他拿来对付她的法子都毫无用武之地。’
‘除了■■■,其他悲惨的灵魂都配不上他全力以赴的手段和饱含创意的杀害。’
‘可惜了,捕龙的夹子只能拿来捕龙。’
这么想着,阿拉斯托眯起眼睛。
【如果世界上所有人都能像■■■这样谨慎,世界上得少多少乐子,又有多少愚蠢的灵魂会避开他们应得的结局?】
笑容吊诡的广播恶魔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毫无反抗能力,却依然敢于同他对峙的女人。
此时此刻的他就像一个看见看见旗鼓相当猎物的猎手。
他并未掩盖自己兴奋中带着些许难以察觉欣赏的目光。
……也许■■■的戒备和警惕算得上是广播恶魔心中价值颇高的尊重。
“沙沙——”
“……”
温迪戈和龙女的沉默几乎已经成为二人相处的常态。
聪明人总是习惯在沉默的斗技场上相互观察——以至于令旁观者感到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