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老者身边,书生半蹲下轻轻用手搭着老者手腕:
“师兄。老九来看你了.....”
没有半分回应,老者依旧目光空洞看着那一排排药材,看样子是痴呆了。
袁天罡的内心被扎了一下,谁能想到这个半痴半聋的痴呆老头是天师府王禅之外最强之人。
哎。
他轻叹一声。
倒是这一声让陶弘景微微垂下了眼皮,他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年轻人张口就问道:“玉儿呢?”
“玉儿怎么不见了?”
袁天罡紧握住陶弘景的手安抚道:“师兄,别怕。”
“我带你去见玉儿好不好?”
一听袁天罡这么说,陶弘景似是不可置信,袁天罡则是露出一丝苦笑:“小九什么时候骗过你?”
苦笑着,袁天罡用手指从眉间天道印记中扯出一缕丝来缓缓抵于陶弘景额间。
很快陶弘景呆滞的面容收敛一瞬间倒也清醒过来,什么都记得。
玉儿,很久很久以前便去了。
他在棉虒孤独活着,想等到玉儿回来,亦或者直到自己去找玉儿。
他知道时候到了。
他说道:“小时候我和你们一起睡,半夜总听见夜莺美妙的歌声,很奇妙,唯独你们听不见。师叔说,一切都是命运使然。”
“那时候我太年轻,不明白师叔的话,直到遇见了玉儿。”
“我们在大红梁下喜结连理,又在洪荒业火中背道而驰。”
“到最后我有我的天师道统,她有她的妖族千秋。”
往事一幕幕划过,陶弘景浑浊的眼已经满是泪水,可他还是笑笑说:“你给我的批言我也没看透,我总以为我的道劫在鸡冠隘。”
“可如今我才明白,我的道劫还是棉虒,是这座玉儿心心念念的小破屋。”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囚其凰。
他抬起头环顾着这座他们两人一点一滴:
“我想被玉儿困在这小小的棉虒,困在这座房子,最好再有儿女将我栓牢。”
那样,才是真正的凤囚凰。
“衔春的燕总会归巢。”袁天罡出声安抚。
啊。
陶弘景点着头:“衔春的燕会带我一起归巢。”
二人仰头,春暖花开的日子里,鸟儿成群结队飞过他们的天空。
陶弘景最后面带微笑安然闭目,在摇椅之中化为一只莲蓬,随后化为光点飞入袁天罡眉宇间印记之中。
在神识中袁天罡清楚看见衔住了那莲蓬的春燕翱翔于石板上乘风依柳。
“师弟,你在做什么!”一声怒喝而起,袁天罡拂去眼泪:“走上师傅当年的道路。”
“跟师傅比?”左慈摊开手掌,法宝孔雀翎在其手上幻化而出,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所遭受的是万不得已常人不懂的理解!而如今你这是卖主求荣!”
在瞪眼一看,果然如此,自己师弟的天道印记竟然刻在了袁天罡额间,他震怒:
“交出师弟的魂魄!随我回师门请罪!”
袁天罡起身,手中两仪器孕育而出:“师兄,你以为你有这个本事带我回师门?”
“师傅让我来,便是知道我克你。”
袁天罡未卜先知,一般人拿他没办法,可他左慈是例外,他是幻术先生,能遮盖住袁天罡的小六壬,而同样袁天罡也能破解他的幻术,就像阴阳,相生相克,只看时机。
哦?
袁天罡两指缓缓转动两仪器充满不屑:“师兄,当年你将孔雀翎交给诸葛亮,曾跟他说过,宿命的事,自有宿命讨要。”
左慈眉头紧皱。
当年下山他戏耍曹操之后便跑到隆中结识了诸葛亮,多番交谈他觉得此人气度非凡便将自己的孔雀翎幻化成为白羽扇赠予诸葛亮助其夺天下,但也提前告知过此话。
后来,诸葛亮借了东风,但也欠了一场宿命,五丈原就此输掉。
“你想说什么?”
“我的命,不归你!”
嗡。
两仪器浮现他左慈名字随后金光大作,言灵之术。
察觉到是此术左慈立马将孔雀翎置于面容前:
“境花水月。”
天地间霎时昏暗血腥分不清何为天地,而如孔雀眼睛的花翎充斥整个天地,看的袁天罡脑袋昏沉,就连成形的言灵术也瞬间消散。
察觉到不妙的袁天罡立马闭上双眼想以此摆脱幻术,但在睁眼发现花翎中间浮现出一座京观。
端坐在京观上的王禅出现的那一刻,那种威压仅仅是低眉间的瞥视都让袁天罡冷汗滑落,头皮发麻。
“大师兄。”
王禅缓缓抬起眼皮仿佛蔑视,仅仅微微喃嘴:“死。”
咳。
袁天罡只感觉五脏六腑绞在一起口吐鲜血,两仪器疯狂转动像是要爆炸,随后身体更是如砖块般四分五裂。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当他望着断手带着两仪器掉落却又不能否认这个幻境,眼见即为真。
干脆他将整个性命寄托在了自己师弟的天道印记上。
袁天罡脸上青筋暴起他仅用意念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