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谢道颖与马文才洗漱之后都上了床,两人靠在床头,一个在看《吕氏春秋》,一个在看《诗经》。
马文才看她一直盯着书页,却翻都没翻一下,便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想什么呢,如此出神。”
“哦,你知道陶渊明吗?”
“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嗯。你有他的诗集吗?”
“并无,他为人低调,纵情山水,应是不曾出过诗集。事实上,他做了81天的彭泽县令后便辞官了,据说归隐田园,躬耕僻野去了。”
“嗯,即便他有诗集,也是后人为他编纂的。”
“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谢道颖随口瞎诌道:“因为在谢先生那儿喝了菊花茶。”
马文才点头,将手中的《吕氏春秋》放到了书墙上道:“谢先生要订亲了。”
“啊?我怎么不知道?我是说,这么大的事,我都没听书院的同窗们提过,大家为何如此沉得住气?”
“因为王谢两家还未正式宣布,否则,王谢两大权贵联姻,这般大的事情,书院怎么可能如此安静?”他能提前得知,只是因为,他有他的消息网而已。
但是,他的消息网却查不到谢相府上的二小姐。
这位二小姐深居简出,从不在外人面前露面。
谢相为何将这二小姐保护的如此滴水不漏?
马文才想不到是何原因,难道这二小姐还不嫁人了?一旦她的婚事定下了,该露出的,不还是会露出来吗?
这般藏着,究竟是因为哪般呢?
【谢道颖:深居简出都是假象,她有时候会扮成车夫跟着老爹出门(她的御车之术,也是很硬核的),有时候会扮成丫鬟跟着娘亲出门,有时候会扮成小童跟着哥哥出门,有时候会扮成绣娘跟着堂姐出门。】
谢道颖点头:“原来如此,是王家哪位公子?二公子还是三公子?”
“二公子与谢先生年纪相仿,自然是他了。”
“嗯,”这个年代不流行姐弟恋,谢道颖说道,“谢先生不喜蠢钝之人。”
马文才会意:“谢先生那般优秀之人,自然配得起更好的人。”
马文才说着,又将那本《吕氏春秋》拿到了手中,随手翻开一页,很是随意的问道:“道颖,你对将来的夫君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现在还没有,等我遇上了再说。”谢道颖将手中的书放到了书墙上道,“你呢,对未来的娘子有什么想法吗?”
马文才看着她,说道:“我与你一样,遇到了再说。”
他自然不会傻傻的告诉她,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位姑娘了。以她的脑袋,定然想不到她自己的身上,反而会误会他。
他不允许他们之间有一丝一毫的误会。
再等等,书院生活还有二年多......
“嗯,我们总是能想到一块儿。”
心有灵犀一点通,马文才的嘴角微勾,他看向谢道颖道:“我记得你有两位哥哥?”
“嗯。”谢道颖点头,看向他,“我家兄妹三人,加上堂兄堂姐的话,那就很多人了。不过,不管从哪里算,我都是家中最小的。”
她就喜欢做家中最小的孩子,那个最大的,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她挑不起。
马文才很肯定的说道:“也是家中最得宠的。”不知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如道颖这般恣意洒脱的女子。
“嗯!”谢道颖喜滋滋,她拿的是团宠剧本。但是,她是个废材团宠。家中的兄弟姐妹们各个能干,尤其堂哥谢玄与亲哥谢琰。
堂哥谢玄组建了北府军,北府军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大晋人就没有不知道的,淝水之战中一举击败前秦大军,乃是大晋的坚实支柱。
堂姐谢道韫也名扬天下,唯独她,寂寂无名。
“那两位哥哥在何处谋事?”马文才对她的哥哥们自有打算。马太守此人,极为讲究实际,将门当户对奉为圭臬,对是否有助力更是权衡再三。
若是于仕途或者银钱上对马家无所襄助,那么即便他们再情投意合,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的阻挠。
自古儿女婚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想在此事上委屈她。
所以,他必须想方设法的为谢家筹谋,提高谢家的门楣。
北府军中,有他生死相交的兄弟,从军便是一条最为迅捷的,加官进爵的康庄大道。
听马文才说起哥哥们的工作,谢道颖眨了眨眼道:“我爹说,我大哥在大户人家当差,二哥在军中任了个小官职。”
至于这个大户人家有多大呢,也就一个王府那般大吧。说穿了,就是大哥谢瑶官至琅琊王友,与琅琊王的关系非同一般,是他的左膀右臂。
至于二哥么,老爹也说了,就是个小官职,辅国将军。
“道颖,两位哥哥皆是读书人吧。”马文才说道,其实不问也知道,连道颖都出来念书了,那么担负着家族兴旺的大哥二哥,又怎么可能目不识丁呢?
大哥读过书却不曾为官,而是进了大户人家做工,可见是缺少士族或者官员的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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