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侠踪镇以后,平安和富贵要解决的难题,反而变成了最基础的衣食生存方方面面。
车上最后几包泡面也吃完了,康师傅的法力耗尽,只剩下吭哧瘪肚的塑料包装袋,还有一包旺旺雪饼,估计也吃不了多久。
再去打听一圈,平安这才明白,玉衡派的外门弟子绝大多数都没带粮食。
这些修行人要辟谷弃食,起初是少吃节食,然后喝山泉露水啃灵草养灵根,佐餐粮食都是辟谷丹,再然后就是“食气以成神”——筑基成功之后不吃不喝,以天地灵气为养料,身体结构逐渐稳固。
之所以傲霜姑娘在金丹期受丹毒拷打,也是因为雪莲灵根时时刻刻需要滋养,离不开地肥——没有灵气时刻进补,她就要变成雪莲的地肥,要被灵根吃掉。
正是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的时节,兄弟俩避开玉衡派门人,走了六里路,回到侠踪镇看了一眼,又满脸失望,慢慢溜了回来。
“这地方是真他妈穷啊!”富贵饿得头晕眼花,裹着被子躲在凉亭里歇息。
平安抱着几条树根,要生火取暖——至于为什么是树根?
不说古早时候,就往现代社会一百年前看,有照片记载的大清历史,许多繁荣城市的卫星乡镇,也是大片大片光秃秃的泥地,几乎找不到完整的树林。
侠踪镇也是如此,镇民们没有煤炭,冬天的取暖手段就只有砍树烧柴。
这几条树根还是平安掘地三尺挖出来的,把稍稍干燥的桩子卸下来,用尖利的爪子撕成火引木花。费了老大的劲,营火渐渐亮起来。沾了寒气露水的柴根烧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有了火焰,富贵也不再冷得发抖。瞥见万寿湖冰面各处盘腿入定的人影——他只觉得诡异。
“这些仙人怎么都喜欢风餐露宿,也不找个舒服的地方过夜,修个驿站还搞成凉亭的样子,八面漏风...”
“我问了邪见禅师。”罗平安解释道:“为了更好的引气练功感应天地,还有些修行人衣服都不穿,要把肉身融入荒野自然...”
“玩这么大?”富贵惊讶,连忙伸长了脖子细看。
可惜入夜以后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清。这些外门弟子为了避免行功时互相干扰,分散在万寿湖周边各个位置,离凉亭极远。
“嗨!”罗平安嫌弃道:“咱俩都快饿死了!你赶紧想想办法!动动脑袋瓜,饱暖才能思淫欲...”
起初兄弟俩找到傲霜,把人家纳戒里的银票要了过来,准备去侠踪镇换点吃食。
结果伽蓝庭属于周国,侠踪镇是楚煜王的地盘,根本就不认这周国沈记钱庄的票号,要兑换现银还得往东宇神州走四百来里,到楚国首都去逛一圈。
平安寻思不能白来一趟,在镇上找杂工活计,好说歹说哥俩也是穿越者,还是开了挂的穿越者,凭这一膀子傻力气,他们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
还别说,哥俩真有可能饿死在这个鬼地方。
正是寒冬腊月百年一遇的天魔年,照着当地人的迁徙规律,能走的村民镇民,在前几年早就拖家带口跑了个精光。也没有乔迁动土插秧撒苗的农活,畜牲农舍都荒了。
唯独一点烟火气,就是专门为修行人准备的仙家驿站。就在侠踪镇的城隍祠堂里,门口标注的价格就把平安和富贵给吓退了——住店一晚,要六两灵石。
要知道兰傲霜兜里也没多少灵石,承影剑阁外门弟子每个月的标准俸禄,是杂灵石十二斤,她到了金丹期有杂役药园丹房的任务,勉强能凑够养气续命的丹药,杂灵石也变成木灵石。
“树妖奶奶一个月工资都不够付侠踪镇的房租,这生活条件也太恶劣了...”富贵嘟囔着:“哪儿有这样的嘛!又不是什么帝都一环二环,咱俩都穿越了,还是没能逃过房地产这把镰刀呀?”
“也不是你想的那么残酷,富贵...”平安不怕冷,朝好兄弟身边挤靠,“侠踪镇的城隍庙卖的是安保服务——这些修行人在绝地争夺材宝打生打死,难免受伤挂彩,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要是在野外运功疗伤,修土屋建驿站,被仇家盯上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回到侠踪镇这个城隍庙,店老板可以提供私人住所,也得负责保护客人的安全——是这么个说法。”
“唉...”富贵叹气道:“倒霉催的,还赶上隆冬腊月。”
他们逐门逐户找百姓讨粮,这些体态矮小的瘦弱平民,见到平安的半狼嘴脸,没被当场吓昏过去就算走运,能开门应一声都是天大的缘分。
富贵这金毛异人的扮相不讨人喜欢,叫人亲切不起来。
老百姓家里没有多少余粮,年轻力壮的劳动力早几年就走光了,还有些家财的地主早就听了祖训的劝,到了天魔灾年躲去两百多里外的罗家湾,迁徙回乡的事情要交给儿子来做。
大片大片的耕地荒了下来,在侠踪镇附近生存的人家,也不过八十来户,都经过几轮自然淘汰,过冬就依靠捕猎打鱼讨生计——也不需要富贵和平安来帮衬生活,更没有钱粮。
到了后半夜,富贵饿得睡不着觉。趁着平安熟睡的时候,他躲去车上避风,但是没了营火,身体渐渐开始僵硬,手掌发紫,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