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忙碌了一天的仲景雲终于舍得停笔,揉了揉酸疼的手腕,抬眼望天。
金黄色晚霞,布满半边天,金光洒在大地上,拉长倒影在地上树枝的影子。
喧闹的蝉鸣声,缭绕耳畔,有种处于闹市中的宁静。
“皇上可要传膳?”
梁德权适时递上一杯乌龙茶,为其解乏。
仲景雲饮上一口润喉,想到被禁足的水淼淼,目光落在云祥宫暗桩送来的奏折。
他没搭腔,落杯,拿起奏折看。
刚打开,光是从文字上看,都能勾出火气。
这女人还真是有本事,不仅惦记他的龙椅,还惦记他的嫔妃,连被禁足了,都不安分。
禧贵人也是个软柿子,人家撒个娇,说不想喝药,她还上赶着当帮凶去了。
真是好极了。
兰妃和敏妃更是眼巴巴凑上去,恨不得向世人宣扬她们姐妹之情。
也不知这女人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还真让她勾住了几个嫔妃的心。
看完,仲景雲脸色铁青,把奏折递给梁德权,后者赶紧点火烧了。
“摆驾云祥宫。”
他倒要去瞧瞧,她到底是不是妖女?
“嗻!”
仲景雲没有大动干戈,只带了梁德权和两个小太监过来。
云祥宫。
“奴才给皇上请安!”
守门之人,看见来人,赶紧行礼问安。
仲景雲轻嗯一声,阔步进门,所到之处,皆响起请安的声音。
屋内准备用膳的钟琉璃,自然也是听见了。
赶紧撂下筷子,带领冬回等人出门迎接:“臣妾/奴才给皇上请安!”
仲景雲别有深意看了她一眼,抬步越过她进门,看着桌上又是鸡汤,又是鱼肉,点心三两盘,炒菜两三盘,胃口好极了。
仲景雲没出声,水淼淼等人也不敢起,只能转身对仲景雲继续屈膝行礼:“皇上可曾用过晚膳?”
“起来吧!”
“皇后胃口倒是不错,尚在禁足中,都还能心情舒畅,倒是朕多心了。”
“还以为皇后会心情烦闷,想着过来开导你一下,顺道给你解禁,如今看来,禁不禁足,对皇后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
仲景雲嘴角上扬,言语尽是挪愉,可眸中却无半点笑意,甚至上有一抹温怒,一整个就是笑面虎的存在。
水淼淼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不敢大意:“谢皇上。”
起身后,走到仲景雲身侧,伺候他擦手,声色温顺,动作小心谨慎:“这些菜色也是奴才们看见臣妾郁郁寡欢,没什么胃口,这才为了哄臣妾多吃两口,弄出来的。”
“您也知道,臣妾素来,喜欢荤腥,伺候的奴才们,也是怕臣妾吃少了伤了身子。”
“臣妾和皇上年少夫妻,臣妾是什么性子皇上最了解不过,您随便一句话,臣妾都要再三斟酌,剖析解谜。”
“昨日,是臣妾和皇上成婚以来,第一次被禁足,臣妾昨夜反省了一宿,可是臣妾愚钝,不知哪里做得不对,惹恼了皇上。”
“现在见皇上还愿意踏入云祥宫,臣妾这忐忑不安的心,才渐渐归于原处,若臣妾做错了什么事情,惹恼了皇上,还请皇上指明,臣妾定当改过自新。”
说完,立即把湿手帕递给梁德权,自己跪在仲景雲脚边,红着眼眶落泪。
天子一怒浮尸万里,这句话,她好像渐渐明白了。
刚开始来的时候,她没能适应这个时代的规矩,可随着时间流逝,她被困在这小小的四方天里。
逃不掉,连走出自己的院子,都能随处看见别的嫔妃,或针锋相对,或三两成群拉家常打发时间。
唯独走不出这红墙黄瓦的世界里,或许,等她们死后,连灵魂都走不出,何其可悲。
女性的力量太过薄弱了。
现在她每天能做的事情,除了看点马马虎虎能认点字的书看之外,就是学葫芦画瓢,练书法,再一个就是学刺绣,学这些不是她有多好学,而是只有这些能打发时间。
看着熟悉的脸,听着熟悉的嗓音,哽咽说着他们俩是年少夫妻的话,仲景雲觉得十分可笑,恶心。
和他称得上年少夫妻的是真正的皇后,可她这个孤魂野鬼是吗?
“你没有资格和朕说年少夫妻一词,原因,你我心知肚明,能和朕称得上夫妻的,永远只有皇后一人。”
说完,仲景雲挪开眼,不管跪在自己脚边的水淼淼,自顾自用膳。
幸好,能进宫当奴才的,没几个蠢,仲景雲前脚踏入云祥宫,后脚专属皇帝御膳就送到云祥宫里,摆上桌。
仲景雲甚至不愿伸筷子夹水淼淼的菜色,对方好似在故意磨水淼淼的性子,用餐速度比平时慢了不止一倍,两刻钟过去后,才舍得撂下筷子。
足有半个小时,水淼淼已经跪得双脚发麻,膝盖跟针尖扎似的,疼得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脑子已经涨得跟浆糊似的疼。
但她还是咬着后槽牙硬挺着,不敢动弹,内心戏却控制不住冒出来:【就当给祖宗尽孝了。】
【左右我一个现代人,跟一个古代老祖宗计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