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大利来到注射区域,遇到羊毛卷和之前他姐姐口中细狗争吵对骂。注射室里做输液准备的医生只是在闷头做着准备,并没有制止的意思。原本李大利盼着两个人拳打脚踢的,可两个人也许有病在身,说多了也没什么杀伤性语言了,只机械地甩动胳膊往对方方向,口里念念有词:去,去,去~~~。李大利看着也是没劲儿,正想坐回到椅子上的时候,他看到端着两篮子输液药品的护士从注射室走了出来,走到配置床铺的输液室门口,对着里面争吵的两个人说道:“别闹了别闹了,歇会儿吧!躺好了,我都给你们输液!”
此时李大利正在输液室的另一个门口处晃悠,他看到这个负责输液的护士面相有点熟悉,好像就是他妈妈说的李大利高中同学春兰,但身材明显肥肥胖了不少。
李大利突然想起他妈妈说过,他高中同学春兰在接种室工作,那春兰就是之前上高中时总是故意踩他脚的女生。看到眼前的这个护士那么面熟,李大利突然想,这人会不会就是春兰呢?自己运气有那么霉吗?
不想见到任何一个曾经熟人的李大利,突然间脸又涨得通红。
红着脸,李大利重新走回到了他四处找到的那个位置坐下。
那个位置正对着医院的另一个侧门,李大利选那个位置是因为他觉得这里与室外空气有通风对流。
坐下后,李大利心里想,我还是等着医生上班再去接种疫苗吧!也许上班时间那个春兰不当班了呢,他不想面对曾经的任何一个熟人。
就像监狱七监区崔老师说的那样,江湖不见,是最好的状态。
闭目养神。放下耳朵,不听任何的争吵杂音,休息,休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吵闹声把李大利惊醒。
迷迷糊糊地,李大利再次睁开眼睛。他看到,侧门入口处跌跌撞撞走进来两个老年人,一男一女。
其中一个拄着拐杖面容憔悴的老年妇女,奋力地想挣脱另一个老年男人的拉拽。边挣脱边喊道:“你别管我!让我死家里!”
另一个老年男人粗着嗓子说道:“死家里?死家里臭了谁给您嘞收尸啊?!趁着我国庆放假回来给您看病,输点液,把血管疏通了,别堵哪了,噶了!您嘞噶了就噶了,好好走也不算受罪,但您噶了我们不管收尸吗?您先顶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不干返聘了,专门回家看着您!”
恍恍惚惚地,李大利感觉那个老年男人的声音和外貌似曾相识。
靠!那不就是津京城际高速火车上的马老师吗?被他一路的刘老六说是过去大学生,知识分子的马老师,有这么大的缘分吗?
想着,李大利又定睛看了过去,他在研究那个老年妇女和马老师的关系。
就看那老年妇女面容苍老憔悴,满头杂乱的灰白相间头发被一个卡子从耳边卡住。拄着拐杖的手颤颤巍巍,完全挣脱不了那马老师的拉拽。就听那老年妇女哭着说道:“呜呜呜,儿啊!都别管我!我不愿意连累你们啊!你返聘还干你返聘的吧,你那点退休工资管个屁用啊!我大孙子上大学还用钱呢!你不返聘再多赚点钱,喝稀饭我怕你都喝不起了哦!你还浪费钱给我输个什么液啊?输液不花钱吗?我都活这么大岁数了,哪黑哪住店!”
“哎呀,拧!您怎么越老越拧呢!还哪黑哪住店!您嘞可真能说啊!晚一天住店都比早一天住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您活着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还有个家,您不再了我们就散了!”
李大利看到,那个老年妇女不再挣扎,弱弱地跟在马老师身边,任凭马老师搀扶着走向挂号区域。
看着那老年妇女拄着拐杖羸弱的背影,他曾经在山川市计算机所里扶起乱砖堆里孱弱老婆婆胳膊的画面,突然跳入到李大利的脑海中。
孱弱的胳膊,无力的声音:过不来了,过不来了
伴随着额角阵阵跳痛。
“啊,啊”
李大利扶着额头,痛苦的低头闭目沉思。
“李大利!李大利!真是你啊!”
突然,李大利听到一个女人惊喜的喊叫声。
睁眼抬头,李大利看到一个女护士站在他旁边。
仔细看,真是春兰!一脸雀斑的春兰!
斑斑点点,好似满天星辰。
眼角处,不少雀斑还主动连成了片。好似岁月流年,感受到个体的无奈无助,小小雀斑也连片发展,凑个气势阵仗。
“春兰啊?你是春兰啊?”李大利假装也是惊喜地喊道。
他其实早就看到春兰了,但不想见!
就见春兰兴奋地说道:“我是在电脑里看到下午有个李大利名字的患者!但我想,叫李大利的人多,不一定是你!没想到还真是你李大利啊!我看系统里写的你要接种狂犬疫苗啊?被狗咬了吗?”
李大利无奈点头道:“嗯,嗯,对,被狗咬了!”
“来,过来,我帮你接种!本来下午不是我当班的,但我申请你这一针我一定要亲自给你打!”春兰兴奋地说道。
“救命啊!”李大利心里喊道。
这个春兰是有名的母老虎,尤其是对他李大利,排队或体育课上经常故意踩他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