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洛从包中取出了一个纸团,慢慢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塔形的奇怪东西,外表黑乎乎的,看不清楚花纹。
庄盛问,“这是什么?”
袁洛说:“引火器。”
看着庄盛、朱玉不解的眼神,袁洛一字一句的说,“准确的说,是爆燃引火器。是一款特殊产品,根据里面装填的炸药种类、数量可以产生不同的燃烧效果。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可以随时爆燃。”
袁洛越说越激动,“这东西!在我爸事故现场,发现了十几个!”
庄盛看着袁洛,“那这个是?”
袁洛说:“我衣柜里的!我找懂行的人看了,说这个一般是国外军事用的。但是装填的炸药种类他们分辨不出来,消防上也查不出来。”
庄盛开口道,“这是重要证物,要交给公安封存保管的,你现在自己拿着,证物还怎么起到证明目的!”
袁洛气愤道,“公安已经做出不予立案决定了!这个案件做意外处理了!”
庄盛开口道,“申请复核了吗?”
“申请了,维持。”
袁洛闭上了眼睛,胳膊又有些无力地搭在桌面上,整个人看起来疲惫极了,像一只无处觅食的黑天鹅奄奄一息地停靠在水草旁。
庄盛沉默了。
眼下这种困局,只靠这几个证据根本串不起来,所有的都是怀疑,没有具体指向,刑事案件恐怕很难启动起来。更别提过去的沉积旧案,证据线索早都消失殆尽了。
法律既迷人美丽又严酷无情。
它所有的事实都是靠证据搭建的框架来构筑的,缺失证据,或者无法形成链条的证据,就是无法指向唯一事实。
真相就此被湮灭在时间里。
朱玉的脑子飞速运转,这些事实过于庞杂,信息量巨大,她好不容易才理清楚,又被这个什么引火器勾向了若干年前的沉积旧案。
可是,思考旧案不能解决现实问题啊!
朱玉脑海中突然点亮了一处,不假思索地开口道,“财产!”
庄盛问道,“小朱,你说什么?”
朱玉开口道,“财产!现在的优先级是保护财产!他在公司有职务,事情败露就很可能乘机掏空公司财产!”
袁洛有些不解,“股份都在我手上,每年还有报表、财务账目明细,召开股东会,怎么掏空?”
朱玉开口道,“这很简单。他掌握公司各项业务实权,他只需要实控几个同类型公司或者下级公司,然后高买低卖,增加这个公司成本,减少收入。甚至有可能直接拿公司的优质资产抵押贷款,再将资金到处投资,炒作概念,实际把公司资产洗成自己的。而且,你长时间不在公司,给你看的数据未必是真实数据,各股东手里的股份他未必没动过手脚!”
看着袁洛的表情,朱玉继续说道,“很可能,公司已经成空壳公司了!”
袁洛震惊道,“不不不!那是我父母,还有哥哥的心血!”
袁洛眼中泪水夺眶而出,“庄律师,我求求你,救救我!”
庄盛开口道,“你也不要害怕,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如果真的是空壳公司,他也不必对你下手,直接离婚就行了。事情一定还有其他转机!当务之急是先全面开始清查财产情况!”
袁洛眼中含着泪水,艰难地点点头。
不梳理不知道,一梳理吓一跳!
朱玉看着眼前足足写了十几页的清单,有钱人都这么豪横吗!光是名下的房子和车就足足五、六页!
朱玉开口道,“袁姐,这都是你的个人财产?”
袁洛点点头,“这些东西有没有被转移,我真的不知道,我结婚前做过财产公证,这里的绝大部分都在清单上”。
“当初在省话剧院时,爸妈给的零花钱我就顺手在京都、魔都那边买了几套房,前几年抛出去,运气好赚了些钱。”
朱玉点点头,这清单上的内容,逐项调查,少说也得两周时间。
袁洛抬头看向庄盛,“庄律,无论如何,我都要让李一魁进去,还要让他净身出户!”
庄盛迟疑了一下,开口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法律确实规定了有过错可以少分甚至不分财产。但是司法实践中,有过错会少分财产。但想要通过司法判决让对方净身出户,很难实现,即使对方有重大过错。”
看着袁洛掩面又哭了起来,庄盛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我们会尽力争取的。”
离开蓝月咖啡馆,朱玉忍不住开口道,“人和人的差别,有时候像跨越物种那么大。”
庄盛开口道,“朱玉,财富的多寡确实会带来生活的差异,但是人生的价值不在于金钱。公平和正义才是律师的追求,做律师,心要正。被金钱蒙蔽双眼的人,路走不长远。”
朱玉若有所思低下头。
庄盛看着朱玉的样子,不禁轻叹口气。他看向窗外,街边的鼠目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一片树叶又有飘落,彷佛是被命运捉弄的孤独舞者。远处的天空中,乌云正在慢慢聚拢,城市上空笼罩起一团阴影。
“看样子,要起风了。”
“你爱我,我爱她,他爱她,她爱她……”庄盛的手机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