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蓁问他这个问题,也是有几分旁的意思。
她从虞氏那里听过,卫迟并没有想要自己登基的意思,可她还是想从客观的角度让他再好好想一想。
他身上流的是前朝皇室血脉,并不是没有资格不是吗?
如果他心里真的想,结果却因为自己的缘故踟蹰不前,这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一片静默里,卫迟忽然开口,声音很沉:“蓁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宁玠他,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我不是能操心这天下万民的人,我只想操心你就够了。你并不用怕我现在做的选择都是在委屈我自己,我完全发自内心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懂得自己想要什么。”
他抿了抿唇,俯身勾住她的下颌,贴近她道:“你还记得你方才说的你想要的么,那也是我想要的。”
家人与爱人都在身侧,闲暇时一起游历山水,赏四时景色,他想不到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尽管亲人都不在了,可是卫家的人也是他的家人。
他们将他抚养成人,他也有义务要对他们更好些,往后的日子都可以拿来做这些事。
如果身处高位了要去操心黎民社稷,挂念天下安定,对他来说他这一颗心太小了,还装不下那么多东西。
宁云蓁攥紧了他的里衣衣袖,低声说:“好,我明白了。”
她此刻心中有些酸胀,卫迟察觉她的情绪波动,摸了摸她的脸颊,温声道:“别想那么多了,我答应你,如果有什么想法都会第一时间同你说的。眼下就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得早点和云鹤他们会合。”
宁云蓁点点头,十分乖觉地闭上眼睛,只是攥着他衣袖的手一直也没有松开。
静夜里,她的呼吸渐渐变沉。
卫迟将她揽得紧了些,也慢慢阖上了眼睛。
而原本他心头那些异样情绪在这样一番夜话之后也淡去了不少,宁云蓁说得对,还未发生的事便不要提前设想太多,左右后日就到了,他总要收拾收拾心情等着那日去面对。
那是卫迟,也是燕迟真正要面对的东西。
而后要如何做,都得经过那日再说。
这一日,他们终于到了离皇陵最近的宣州城。
宣州城百姓并不算多,但胜在物产丰富,百姓也是安居乐业,历来都是一个经商要地,可偏偏在去年遭受了风灾之后就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再也不复从前的荣光,甚至隐隐有了倾颓之势。
卫迟找好了下榻的驿馆,这驿馆看着也是新修的,门前尚挂着新开张的红字,只是内里同前几日离皇城近些的几处客栈根本没法比,宁云蓁也不嫌弃,只要能住人就够了,毕竟方才进城的那一幕已经给了她不小的震撼。
出门在外,理应一切从简。
“母后说的果然已经是比较轻的了。”
灾后的宣州城,街边的人似乎都少了一股心气儿,百姓虽重建了房屋,可留下的也多是些上头基业就扎根在这里的,有不少人都担心灾害还会再次袭来,举家搬迁了。
因此两人方才进城时,透过马车车帘宁云蓁看到的就是一幅死气沉沉的景象。
卫迟正在给两人收拾着床铺,闻言自然也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轻轻嗯一声后道:“并不是什么地方都如京城繁华的,我自小跟着父亲行军,还有许多地方连这宣州都不如,有些人吃了这一顿,连有没有下一顿都不知道了。”
宁云蓁闻言心中很受触动。
她自幼读过一些风物志,虽知晓许多地方不如京城繁华,但也不乏一些人杰地灵之地同样令人向往,可卫迟所说的她却连听闻都很少听过,她根本想象不出来。
“你说的是边关的几处州县吗?”
听出她似乎对这个事情很好奇,卫迟停下手中动作,想了想道:“也不全是,前几年的确各地灾害频繁,民间百姓又多以务农为生,一遇到这种事便自然吃饭都成了问题。再说战事吃紧的时候,如果后头的粮草跟不上,军中也会人心惶惶,这也是常说的民以食为天。”
“你如果实在好奇,等没了战事,我就带你去那些地方都走走。”
卫迟将两人东西都放好,抬眼眸光如水地笑看着她。
宁云蓁心念一动,自是点头应了。
客栈的门被轻轻叩响,伴随着一阵短促的哨音,卫迟听出了是云鹤等人,便走上前去开门。
“主子。”
进来的两人一身风尘仆仆,正是云鹤和傅洗尘。
这会儿已接近戌时了,天边微微泛起暮色,宁云蓁见两人一身深色的短打装束,又瞥见一旁竹架上搭着的夜行衣,略一迟疑后问道:“你们可是准备今夜夜探陵宫?”
卫迟听到声响别过脸来,温声道:“我稍后同你说。”
说罢这句话,他又径直看向了云鹤,低低问道:“如何?”
“主子,陵宫地形复杂,且的确如公主所说守卫众多,不过他们看守这处似乎也并不是很上心,很容易找到缺口。”
看守的人奉命办事,既有些松懈那想必也是宁渊的意思了。
这处陵宫是大魏皇陵,里头都是魏朝历代的帝王陵寝,既然同宁渊没关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