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害怕的。”
旁人很是不解,心想那你为何先前要说自己险些丧命,语气委婉问道:“所以你为什么把事情记到现在?”
那位女子沉默片刻,说道:“因为像这样的事情不止发生过一次,我看着那些明明有着人样的荒人,不断让自己变成怪物冲过来,就像是一场没完没了的噩梦,直到整个世界都被鲜血染红才能醒过来。”
顾濯没有参与这场谈话。
他静静听着,识海中不曾浮现出相应的画面,道心始终宁静。
“这你为什么还要再来荒原?”
有人困惑问道。
那位女子沉默良久,认真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要是走不出这个曾经把我困住的境地,恐怕我这辈子都无望突破到承意境。”
话音落下,火堆旁一片安静。
前面搭话那两人忽然回想起自家长辈曾经说过的话——荒原很有可能是人世间最为适合让修行者突破承意境界的地方。
他们从前只觉得这句话指的是荒原别有一番风光,如今看来……师长们指的不是这里的辽阔天空,而是荒人洒不尽流不干的鲜血。
还有仇恨。
以此物砥砺道心,自是世间最上乘。
……
……
顾濯不言,其余三人意兴阑珊,不愿再谈论荒人的生死。
于是话题落在邪魔外道之上,但终究还是绕不过荒人的存在。
“邪修也是人,荒人和他们自然也有着血海深仇。”
“为什么邪道宗门的山门几乎都在荒原?便是因为邪修最是喜欢用荒人当作耗材,不管是炼制招魂幡之类的邪物法器,还是干脆让他们充当奴隶,都能满足平日里的修行需求。”
“……我怎么突然觉得我们这一行人高尚了起来?”
“当然高尚,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荒人愿意和我们通商?与那些邪魔外道相比起来,我们再怎么也是在按规矩做生意,只要他们给得出货物,那我们就不会翻脸不认账,这对他们不就是天大的恩赐吗?”
不知道为什么,坐在火堆旁的三人眉眼间再无先前的萎靡之色,与有荣焉到心生自豪。
对此顾濯不好评价。
幸好他这一路上都在沉默,以至于另外三人都以为他是哑巴,又或者修了闭口禅一类的功法,不会在这种时候寻他说话。
他仰起头,与荒原星空对望,聆听万物之声。
此间万物与人间别处不同。
总是沉寂,往往无言。
就连顾濯也是耗费许久才让它们开口,不再寡言淡语。
于是有夜风送来一句话。
“你被人盯上了。”
……
……
话是今夜说的,事情却是发生在第二天的下午。
伴随着商队马车越过一道蜿蜒的曲线,行至地图上记录的一处淡水湖泊,准备进行必要的补给之时,有人错愕发现湖对岸出现了邪修的身影。
一声哨鸣,整个商队顿时进入戒备当中,便见那位邪修笑着与众人打了个招呼,径直转身离去。
待那位邪修的背影消失后,商队的首领以最快的速度前往某辆马车里,与坐在其中静修的归一境强者对话,得到了一个让他脸色很不好看的消息。
那位邪修从外泄出来的气息进行判断尚未踏入归一境,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是赤阴教的人。
赤阴教颇有几分了不起。
最了不起的地方在于,荒原之上邪道诸宗明明无一不恶贯满盈,而赤阴教偏偏就能在其中做到出类拔萃,让同道中人为之拍手称赞。
商人们在荒原上最不愿意遭遇的事情,其中之一就是被赤阴教给盯上,仅次于回程时候给边军上供。
“如果赤阴教真的盯上商队要动手,我希望你们不要冷眼旁观。”
商队首领对顾濯四人叮嘱说道:“赤阴教不是别的邪道宗门,别的邪宗你们最差也可以一死了之,但遇到赤阴教你们就算是死了也不得安息,所以我们必须要活着离开,好吗?”
这个要求没有遭到拒绝。
因为就在当天傍晚,赤阴教的邪修们便借落日余晖,出现在商队人们的眼中。
十余座鲜红色的大轿为邪功炼制的恶魂所抬起,漂浮在半空当中,与商队维持着一左一右两条互不相干的平行线,共同前进。
更为诡异的是,当太阳落山后赤阴教的弟子又取出了锣鼓,让其奏响。
敲锣打鼓之声回荡在荒原上,再是热闹不过。
仿佛举行婚礼。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只不过是冥婚。
当天夜里,整个商队无人入眠。
……
……
直到翌日清晨,那些欢庆的声音才是消散。
然而赤阴教的弟子没有离开,他们依旧维持那两道平行线,开始悲歌。
若是当下的处境不谈,其实这歌声称得上是好听,绝不能用鬼哭狼嚎这四个字来形容。
奈何商队里的人根本没有闲心去听,有的都是焦虑。
那位首领再次去到马车旁,低声询问。
片刻后,车厢里传出一道淡然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