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军帐内安静到了极点,
李景隆坐在上首,脸色阴沉,
手指轻轻敲打着座椅扶手,冰冷的触感让他心神冷静。
文武之争他曾有过错估,但对于武人中的内斗,他也同样有所低估。
他没有想到,身处边陲之地的云南都司,
正面临战事,居然也有如此多的勾心斗角。
李景隆看向已经在下首站起,将都司内诸多事情尽数说出来的陈书翰,声音清冷:
“坐。”
陈书翰没有客气,拱了拱手,慢慢退到一旁坐下,
脸色也不再是以往那般老好人模样,
转而变得严肃冷冽,倒是有着一丝丝威严。
李景隆声音冰冷:
“都司内的大人不仅在打战马的主意,就连军械也不打算放过?”
陈书翰重重点了点头:
“回禀曹国公,的确如此,不过诸多大人也不敢轻易触曹国公的眉头。”
“有什么不敢?若是不敢,你来干什么?”
李景隆毫不客气,脸色已经冰冷到了极点。
此举,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越是细琢磨,李景隆越是愤怒,
外有麓川强敌环伺,内有各路反叛,居然还有心思勾心斗角...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看向陈书翰:
“你觉得该如何处置此事?”
陈书翰眼中闪过喜色,毫无疑问,此言有着接纳之意。
费了一番功夫将心中激动压下,
陈书翰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开口,
“曹国公,下官不才,
昨夜在家中昼思夜想也仅仅是想出了上中下三策。”
听到上中下三策,李景隆不禁愣了愣:
“陈大人莫不是看评书看多了,计策便是计策,还分什么上中下三策。”
“说吧。”
陈书翰露出几分尴尬,慢慢说了起来:
“下策自然是置之不理,前军斥候部为京军所属,
曹国公是其统帅,地位崇高,若是您不允,都司也没有什么办法。”
李景隆面露疑惑:“为何只是下策?”
陈书翰迅速收敛心神,沉声开口:
“回禀曹国公,此等虽然能拒绝借调战马一事,
但却不能斩断觊觎之心,前军斥候部如此多的军资以及战马,必然还会遭人惦记,
尤其是与麓川的战事一开,
到时军械紧张,战马稀缺,那时再开口索要,就算是曹国公也不好拒绝。
所以下官认为,不仅要拒绝此事,
还要予以震慑,让他们不敢再生出此等心思。”
李景隆眨了眨眼睛,心中有些恍然,对啊!
但他不动声色,做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高深莫测模样。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一旁茶水,轻轻抿了两口,
“哒”
茶杯放下的清脆声音响起,
李景隆嗤笑一声,声音平淡到了极点:
“继续。”
陈书翰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涌现出振奋,连忙说道:
“下官所想的中策,乃是....”
陈书翰露出几分迟疑,不由得走近了一些,低声说道:
“曹国公可以拿下官开刀,
或许...可以将下官以及刘大人困在这营寨中,暴打一顿,以彰显大人之愤怒。”
李景隆神情上有了刹那间的呆滞,觉得此举太过儿戏。
不过,细细想来,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既拒绝了都司借调战马的要求,还表明了自己态度,乃是将下策包含其中。
再有,李景隆看了看陈书翰,还可以在阵中安插暗探。
心中思绪翻飞,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记得刘黑鹰曾经与他说过,
对付聪明人就要用最简单的办法,让他们自己去猜,自己去想,
毕竟聪明人总是自持天分,倨傲至极,不会相信简单的事。
想到这,李景隆笑了起来,轻轻点了点头:
“此计一箭三雕,尚可。”
此言一出,陈书翰彻底确定了,眼前这位曹国公乃是大智之人,
昨日他绞尽脑汁才想起的一箭三雕,居然这么轻易就被看出来了。
陈书翰露出佩服,沉声开口:
“曹国公急智过人,下官佩服。”
“至于最后的上策,下官认为,
要让敢于伸手之人付出代价,以此警醒心怀觊觎之人。”
“说下去。”
李景隆淡淡开口,神情平静到了极点,显得高深莫测。
“回禀曹国公,此计毒辣,可能会掀起一些风波,
另外,下官在此事之后,再无回旋余地。”
陈书翰抿了抿嘴,这是他想到的一箭四雕之计,也是他要交出的投名状。
李景隆没有再说话,只是平淡地看着他。
陈书翰用力抿了抿嘴,浑身紧绷:
“曹国公,您可以将下官暴打一顿,以彰显自身态度,
另外假意答应下官,也就是刘阳文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