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天边最后一抹夕阳余晖也被迅速吞噬于厚重云层之后,留给大地一片深邃的蓝紫色。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湿气与泥土芬芳,
京军所属历经长途跋涉,终于在太阳落山之际,抵达了云南曲靖府最东陲的罗雄洲。
此时此刻,营寨之内一片热闹景象,
军卒们迅速行动起来,手持长杆,将一顶顶灰色帐篷稳稳扎入泥土,安营扎寨。
随着帐篷逐一立起,火把也被逐一点燃,火光跳跃,在寒夜中带来丝丝温暖。
帐篷立起之后,军卒们第一时间钻进帐篷,换下湿漉漉的内衬,将其放在篝火前烤干,而后穿上干燥的常服继续忙活。
军卒们坐落四方,说着天南海北的话,闻着空气中愈发弥漫的肉香,不由得面露期待。
前军斥候部大帐之中,陆云逸正站在简易的桌子后,看着云南布政使司的地图。
在地图的西侧,此刻已经被勾勒出一条条红色细线,那是预测思伦法的动兵方向,
而在另一侧,一道道蓝色丝线在云南境内相互缠绕,
向着麓川附近的大理府、楚雄府,以及景东府汇聚。
陆云逸抄着手看着地图,不时在上方补上一笔,最后用硕大的红线将定边包裹。
如今思伦法虽然在整个西线屯兵,在白崖川攻打俄陶,
但在陆云逸眼中,
此次思伦法的进攻地点尤为明确,那便是位于三府汇聚之地的定边。
一旦麓川思伦法拿下定边,刹那间云南的整个西侧就将失守,
而想要守住这三府,至少要屯兵三十万。
而如今大明也是这般做的,只不过思伦法进攻的速度太快,各地的兵马还未赶到,麓川之国已经露出了动兵的迹象。
正当陆云逸思索之际,淡淡的脚步声自军帐外响起,循声望去,
李景隆的身影出现在军帐入口,脸色凝重,手中拿着一封文书,
“云逸,西平侯府传来消息。”
陆云逸的眸子如同利剑一般扫了过去,脸色微变,朗声问道:
“给谁的?”
“自然是给你的,西平侯亲自下令,特命前军斥候部疾行赶至昆明,编入前军冯诚部!”
李景隆脸色也有些凝重,他快步走了过来将文书递出,
陆云逸没有废话,接过文书后迅速将其拆开,脸色刹那间凝重,
[自闻麓川之地,匪徒潜藏,纠集乌合之众,于三府之境肆意侵扰,百姓不宁,边陲动荡。
本侯奉天子之命,镇守西南,安民戡乱,责无旁贷。
今特发此谕,以明军令。
一曰急行军。
命尔前军斥候部,即刻整肃人马,披甲执锐,昼夜兼程,直趋昆明。
务求速达,勿使贻误战机。
二曰编入前阵。
至昆明后,即与前军冯诚汇合,誓师同心,共赴国难。
尔部斥候,素以机敏著称,当与前军精锐并肩作战,共谋破敌之策。
三曰曰纪律严明。
军行在外,纪律为先。
望尔等将士,恪守军规,爱护百姓,勿使兵戈伤及无辜。
夫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切切此谕,即速奉行。
西平侯,沐英。]
陆云逸看过信件后迅速将目光投向地图快速扫视起来,
如今才十二月份,已经有小规模部队在三府周围袭扰,麓川聚兵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站在一侧的李景隆死死盯着信件,很快便一览无余,脸色随即变得凝重,忍不住问道:
“云逸,咱们要急行军去昆明啊...”
陆云逸点了点头:“既然已有军令,我等当立即执行。”
“立即?”李景隆瞪大眼睛,声音都有些变了。
但还不等他有所反应,陆云逸便朗声开口:
“来人。”
门口静静站立的郭铨连忙跑了进来,身形一变:“大人!”
“传令全军,即刻收整军备,快速用饭,带足单兵粮草补给,一个时辰后出发,再将一众将领都叫过来。”
“是!”
听到军令的郭铨似乎也有了变化,
目光变得锐利,黝黑的脸庞散发出阵阵杀气,
让李景隆都大为震惊,似乎有些生疏。
他向外望去,只见一贯嬉皮笑脸的徐增寿也变了一副模样,
脸色凝重,腰杆挺直,站在军帐入口,手已经把扶在刀柄之上,头颅不停摆动,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
突如其来的紧张感,让李景隆感陌生。
他有些迟疑结结巴巴开口:“云逸,咱们今晚就走?”
“军令如山,不得迟缓。”陆云逸声音沉重。
紧接着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视线从地图上挪开,转而看向李景隆:
“行军打仗本就是一件严肃的事,
尤其是咱们前军斥候,有一点差错就会送命,有一点迟疑就会致大军于死地,
对于上峰的任何军令,我等要即刻执行坚定,
理解要执行,不理解更要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