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兴侯从远处走来,一身披甲胄,面容苍老,
眼中的锐利寒芒无时无刻不在扫视四周。
不一样,如今的长兴侯耿炳文与在庆州见到的完全不同。
若说先前是面容和睦的邻家老者,如今身负血海的战场大将。
虽然他露出笑脸,但陆云逸依旧能察觉到他身上那份紧绷!
“见过长兴侯爷。”陆云逸恭敬一拜。
“起来,正打着仗呢,弄如此虚礼作甚。”
长兴侯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自顾自看向前方战场,
到如今已经开战一刻钟,
前方依旧没有草原军卒能冲破大明步卒与骑兵包围,到达此处,
他视线在百余名草原骑卒尸身上停留,脸露怪异,心中闪过失望。
陆云逸走了过来,同样看向战场。
周围一些年轻军官连连打量,眼中充满忌惮...
如此大胜,乃此人一力而为,让他们这些年少成名者,不得不收起心中轻视。
“陆云逸啊,你觉得战事如何?”
“回禀长兴侯爷,骑兵一旦失去了冲势,
在步卒面前,就如那待宰的肥美羊羔,任其如何挣扎,也无法抵抗。”
长兴侯满意的点点头:
“骑卒与步卒,向来是相生相克,互为倚仗,
你挑选的接战地点极好,这里坡地多,稍加阻滞便能让这些骑兵慢下来,
骑兵一旦慢下来,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陆云逸嘿嘿一笑,看向不断朝天吐着火蛇的一门门火炮,面露感慨:
“侯爷,火炮不用来对敌,而用来惊马,实乃妙策。”
长兴侯严肃的脸上也生出了一丝笑意:
“是你的情报讯息来得及时,火炮朝天放,
就是欺负这些军卒身下所骑乘的都是未经过战阵训练的下马,你看看,稍稍一惊便吓得无法动弹。”
陆云逸暗暗将这一点记下,
若是朝下打,虽然能造成不小伤亡,
但坡地也会大幅度限制声音传播,惊马的效果会大打折扣,而不是如现在这般,
两万余名骑兵,几乎成了任人宰杀的靶子。
就在这时,从另一侧战场冲出的武福六匆匆赶来,
他脸上有着一些血污,表现得有些狼狈,手中长刀已经断掉一半。
“大人!!”隔着很远,武福六就挥起手臂,面露兴奋。
陆云逸听到声音回头看去,眼中迸发出兴奋,连忙迎了上去,狠狠地抓住他的肩膀,上下打量:
“没事吧,怎么这般狼狈。”
武福六伸出手,抹掉脸上的血污,笑着说道:
“大人,我没事,一些天宝奴的心腹大概是觉得我要跑,也跟着冲了过来,不过已经被弟兄们解决了。”
听他这么一说,陆云逸脸色有些阴沉,
天宝奴与地保奴在军中果然安插了眼线,用来监视他们。
陆云逸拍了拍武福六的肩膀:
“此次你立了大功。”
这时,长兴侯耿炳文也将视线投了过来,
在武福六身上来回打量,又看了看陆云逸那更加年轻的脸庞,
脸上出现一丝赞赏。
如今大明军伍,年轻将领越来越多,
若无意外,像他这等老家伙,已经到了将要退场的年纪。
他慢慢走了过来,看向武福六,笑着问道:
“你就是那鞑靼部的‘博尔术’将军?”
武福六怔怔地看着他,在脑海中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躬身一拜:
“前军斥候百户武福六见过长兴侯爷,下官受陆云逸大人之命,扮鞑靼千夫长博尔术,潜与北元王庭。”
听他这么说,长兴侯心里更不是滋味,面容上出现了一丝复杂:
“百户之身统御万余兵马,纵使本侯也平生仅见,
此战之后,本侯会与大将军一同上书,给你二人上书请功,可莫要在这战事中死了。”
“多谢长兴侯爷。”二人躬身一拜。
长兴侯耿炳文摆了摆手,看向身侧的年轻亲卫,吩咐道:
“将他们带去大将军所在。”
耿炳文又看向陆云逸:
“战事还未结束,本侯要在此守卫,以假乱真的两万兵马已经准备完全,受大将军统筹,尔等快快前去吧。”
“是!”
陆云逸与武福六跟随年轻亲兵从外围穿过战场,向着捕鱼儿海的入口而去。
直到此时,陆云逸才真切地看清战场。
明军的精锐超乎了他的想象,骑兵步卒的相互配合,达到了强强联合的效果。
只需要百余名步卒,加之百余名骑兵,
就能将数倍于己的草原军卒牢牢困住,动弹不得!
此处的战场,已经被以洼地,分割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块,
草原军卒被困在其中,明军则在上方来回穿梭,
不停地将这些小块分割成更小的小块,倒像是曾经见过的九宫格火锅。
一路行来,处在边缘之地的草原人已经束手就擒,
乖乖地跪在那里,浑身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