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煜一看,这人穿戴富贵,举手投足一股优越感,便向店家打听,这人是谁?
店家忙悄声道,“这是当地的马举人,他弟弟前年上山清剿匪徒,被山上毒障所迷,中毒死了!所以他对清风寨恨之入骨。”
景煜点头,心想,还是有一些明事理的人的。
又听得那马举人说道,“你们说那圣女良善,依我看就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妖女,要不是她会使毒,我那可怜的弟弟怎么会身死!我恨不得将她剥皮挖骨,血我心头之恨!”
另外一人却道,“官府派人上山清剿人家,你还不许人家自我防卫一下了?难道束手待毙吗?”
马举人听了,霍地一下站起来,便要与那人撕打,店家和周围的人忙劝住,他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景煜心道,这圣女倒是个很具争议的人物,有人说她妙手回春,救苦救难,跟个菩萨似的;有人却说她心肠狠毒,草菅人命,倒又像个妖魔。
便叫过店家,问道,“敢问店家,这圣女你们可曾有人见过?”
店家笑道,“客官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吧?这圣女从来都是带着一副面具出现,从来没有人见过她长什么样子,不过那清风寨中人还是有一两个能见到的吧?
所以也不知从哪儿传出来的, 据说她长得是奇丑无比,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哎哟,看上一眼都要做恶梦的!所以啊,她才用面具遮面,就是怕吓坏别人啊!”
见景煜只是笑,似乎不相信,又道,“客官,你可能不信,我却是有些相信的,你想啊,若不是她长得实在太丑了,如今早就嫁人生子了吧,寻常人家的姑娘谁会去做医女啊,整天和病人打交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要处理那脏污的病和那些血乎淋拉的伤口,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愿意做这样的事!”
另外一位喝茶的客官却说道,“老人家这就有偏见了,世间若没有行医之人,大家有了病痛又该找谁去医治?不能因为人家是女子,就暗加猜测是因为长得不好。”
景煜心想,此人正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因为南星的缘故,遇到人们贬低医女,总是要本能地去维护。
他看了看那人,似乎是个读书人,便问道,“敢问兄台,听刚才你们所讲,没有圣女的话,大家连看病的地方都没有,不知所言可真?难道这地方连看病的医生都没有吗?”
那人道,“你是外乡人,自然不知此处百姓的寒苦!唉,这里本就地处偏远,光生存都很是艰难,山脉多,良田少,因为气候寒冷,一年有半年时间都是冬天,庄稼成熟也只有一季,普通百姓吃饱肚子都是不易。
再说那医生吧,首先得识文断字吧,不然怎么是钻研那些医书经典?当然你会说,也有一些人根本不识字也是医者,可是那毕竟只是靠着学艺,太过有限,即使学成也不能融会贯通,可能只能看个皮毛小病。所以,医生在这里吃香得很哩!
先前还有个玄诚子,据说也是神医,可是此人行踪不定,又好隐居,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去。平常的医馆本就不多,诊金奇高不说,能不能治得好更是不敢保证,因此,这里的人有啥都千万别有病啊,若是有钱人家可能花些钱还能保住条命,没钱的穷人只能等死了!”
说着连连唉声叹气。
与他同坐的人也说道,“你看旁边那个卖菜的老兄!”
景煜扭头看去,发现卖菜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他蹲在那里,身前的地摊上摆着各式蔬菜,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绕着他跳来跳去,还有一个大些的孩子也不过八九岁年纪,也跟着大人蹲在地上摆弄着蔬菜,试着要摆整齐一些。
可再看,他身后有一辆农家常用的独轮车,此时平搁在地上,一头用砖头支起,上面却仰面朝天躺着一人,似乎是个老人。
景煜问道,“那老人家是?”
“唉,人常说,有啥别有病,还真是!那是他爹!老人得了病,瘫痪在床,整日里离不开人,看病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两个孩子还小,他家娘子因为受不了贫苦,竟跳崖自尽了!如今留下他一人,每天既当爹又当妈,还得照顾老人。这不,连来集上卖个菜也得推上他家老爷子。唉!”
景煜道,“那他为啥不去找圣女?”
“怎么没找!他跟我说过,前几个月也想去柳云居碰碰运气,可不知为何,柳云居近来没有贴出摇号告示,如今山寨又被大军围住,这还怎么去找?难不成被当成私通山匪抓起来?”
景煜道,“这安西州百姓竟如此之苦!”
那人说,“比这苦的还多着哩!这么多年,战乱、土匪,再加上时不时外族还要来骚扰一下, 老百姓真是前门刚送虎,后门又迎狼!”
景煜心想,这些民间实情回去也要回禀父皇,大梁治下,百姓不能安居乐业,又岂能叫做太平盛世!
当下喝完茶,给那卖菜的汉子放下一个银锭,转身而去。那汉子带着两个孩子忙不迭地磕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