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瑜然放眼过去,以为他在昨天和黄阳交战中伤到了脸,“哪疼?”
“脸。"男人突然变得言简意赅。
卫瑜然迟疑了下,还是倾身凑过去看他的脸,硬汉一样的面庞,甚至比草原硬汉还要硬朗,下颌锋利,透着不容小觑的严肃。
只是她凑过来时,他视线往另一边瞥去,好像有几分不自然。
她端详了许久,也没瞧到有伤口,只看到硬朗面庞上刚毅而俊朗的五官,“哪里有伤?”
周枭视线转回来,就这么直直盯着她,看她凑过来的脸颊漫过来淡淡的胭脂味,是新的胭脂粉,他竟觉得好闻,就像春天的桃子,细腻中又夹杂芳香,在她格外精巧的脸颊上烘托出一股诱人的通透。
他把昨天捱扇的左脸侧过来,“被一个女人打了,能不疼么?”
卫瑜然有一瞬的愣怔,回过神来,明白他说的是谁。是说她昨天那一巴掌。
卫瑜然想到他昨天因为避开樵夫,而导致重新渗出血的后背,心头浮起愧疚。
他触碰自己是无心之举,可她打他却是恼火所致。其实谁都没错。
既然他喊疼,卫瑜然就干脆顺着他给的台阶下,给他上个药。
想到这,卫瑜然转身喊绿樱打一盆热水,接着她取来一条干净的罗帕,浸入热水中,再拧干,冒着热气。卫瑜然站到周枭面前,一手捧起他的左脸,另一只手则是轻轻地用罗帕按压在他的右脸上,给他敷一敷。湿热的罗帕贴着面庞,注意力本应该被罗帕吸去,然而周枭却目不转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卫瑜然,看着她犹如仙女那般俯身为自己擦拭和热敷。
这一看,就不由自主失了神。
过了好一会,卫瑜然才将他“疼"的脸敷完,罗帕重新放进热水里,纤长手指轻柔地揉洗一遍。
周枭望着她洗涤的举动,见她准备让人端下去,忽而道:“大哥胸膛也疼。”
卫瑜然凝眉斜望过去,周枭面色正经地看着她。“那请大哥脱一下上衣吧。”
卫瑜然心想既然都敷了脸,那胸膛也顺道敷了吧,垂眸拧干罗帕,等她拧干后,一转眼就看到精壮有力的胸膛,腰腹处壁垒分明。
男人胸膛上还缠着新的细帛,卫瑜然自然而然想到他前一晚带自己冲出黄阳重围的一幕幕,轻轻叹了口气,俯身继续给他敷一敷。
只是这次热敷有所选择,细帛裹住的地方她避开,只落在空白的地方。
左手指尖试探般一点点按压在上面,右手握着罗帕开始给他敷一敷。
周枭被按得眸底情绪渐深,看了她片刻,“……大哥以后能不能喊你卫娘?”
他觉得直呼其名太过生疏。
他记得,弟弟是这样唤她的。
卫瑜然指尖一顿,凝眉瞧向男人,那眼里的感情她不是看不出,事实上早在他要送自己发簪时,就已瞧出端倪。大哥对她有想法。
只是她不知道是何种想法,是郝才捷那种只想风流快活一回,还是像林大人那样只想娶她为妾。无论哪种都不是卫瑜然想要的,夫君去世,纵然百般伤怀,但娘亲的话她也一直记在心里。那些坊间传闻龌龊恶心,在锦州时她就常因为这个困扰,却无能无力。卫瑜然只想要一个长期的,安稳可靠的避风港,帮她挡去那些流言蜚语,让她能体体面面地活在太阳底下就足够了。
这次千里迢迢从锦州来到遥州,原以为大哥是那个稳重可靠的避风港,但经过那么多事,尤其经过前一晚的逃亡,卫瑜然心下也难免迷茫混乱。
她不想松了这个口,却又怕处境更糟糕。
“大哥唤妾身名字便可。"她慢慢收回手。“喊名儿多生分。”
周枭看她没有抵触,压下私心,嘴角掠过笑意,一边穿起衣服,一边道谢:“多谢卫娘的帮忙,大哥好很多。”卫瑜然心里叹了口气,由着他去了。
潘旗捧着碗饺子从竹轩居路口经过,这是他刚从李勇那夺过来的,瞥到周统制春风拂面从里面出来,“统制,什么事这么高兴?二少奶奶给你做了好吃的?”这全营寨里的人几乎都猜得到他们周统制对二少奶奶有心思。除了胡天这个大老粗。
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们统制只身一人闯入黄阳土匪窝,不就是怕二少奶奶出事么?他们统制什么时候这么鲁莽过?
这事儿蹊跷,又加上周统制时不时去一趟竹轩居,只需稍一想想就猜得到。
周枭听到他打趣自己,眉眼一拧,沉声:“饺子难道还堵不上你的嘴么?”
潘旗有时候贱兮兮,加上今儿放假,就说:“一碗哪里堵得上啊,统制。”
见周枭面色要变,他忙说:“我要两碗!我自个儿去厨房盛,嘿嘿。
潘旗识趣地赶紧走了。
烦人的苍蝇走了,周枭想到卫瑜然答应让他喊卫娘,心情又重新变得愉悦。
接下来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冷,给娘亲写的信也派人寄了出去。
卫瑜然不知道归期在哪里,她想着能住一天是一天,起码在周枭眼皮底下,没有人敢嚼她舌根。只是她和周枭的关系却从改了称呼开始,一天比一天亲昵。
他伤好了些,就来她这里喝茶,说喜欢她沏的茶,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