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刚刚亮时,李勇就跟随周统制出门,前往郝才捷的家,将人套上麻袋揍了一顿。
郝才捷滚落在地上,缩着手脚,咬着抹布呜呜求饶。
李勇站在一旁,望着蹲下来的周统制,手腕被护腕缚住,仍然遮挡不了护腕下蔓延出来的青筋,盘绕在手背上,指骨分明。
猛然化为鹰爪扣住郝才捷手腕,一个眨眼的功夫,手腕咔嚓一声骨折。
激起郝才捷一阵撕心裂肺的闷声叫。
这手怕是废了。李勇心想。
做完这一切,主仆两人悄然离去,等郝才捷从麻袋里挣脱出来时,已经不见踪影。
又过了许久,他爹终于发现他被人关在柴房里,身上一阵青一阵紫,脸上更是肿如猪头,郝爹吓坏了,连忙将人解救出来。
得救后,郝才捷第一时间撕心裂肺地握住直直垂落的右手腕,“爹!我的手!我的手!”
郝爹看到举不起来的右手腕,“儿啊,这怎么回事?你的手怎么了?!”
郝才捷痛苦呻吟:“有人给我套麻袋,殴打我……爹你快去报官,一定要抓住他们……”
郝爹六神无主,听了之后忙不迭出去,匆匆前去报官,郝才捷看到屋里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手腕剜心的疼,疼得受不了,他不得已顶着猪头出去,找大夫给他医治。
然而,一连几个大夫都说只能用夹板来治疗,至于到底能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全都摇头说难。
郝才捷崩溃,苦苦央求大夫一定要把他的手腕治好,他以后还要执笔参加春闱,要是废了,他以后还怎么参加春闱殿试?!
另一边郝爹报了官,郝才捷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头白脸描绘细节,“官爷,你们一定要帮我抓到这几个歹徒!”
“解元郎放心,我们一定会秉公执法,调查清楚,换解元郎一个清白。”
“一定不能放过他们,多谢官爷。”
随后几个官爷便在附近搜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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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周府,周枭就收到他的下属胡天从军营传过来的密函。
胡天在密函中先是表达了对令弟的哀悼,再提及将军离营已久,军中不可一日无将领,盼望他早日回营操练带兵,稳定军心。
这信一看就知道是记室令史代为撰写的,胡天那大老粗,怎么可能写这么文绉绉。
周枭将密函收起,李勇问:“周统制,咱们什么时候回营?”
“此事……”周枭斟酌片刻,却是想起府上那个狐媚子,昨晚的对峙和那本《春采图》的内容频频浮现于脑海。
紧了紧下颌,周枭将密函递给李勇,侧目吩咐:“你给胡天回封信,告诉他大概五日之后,我们就回去。”
军中大事的确需要他亲自处理,长待家里并不是他志向所求。
“另外,锦州知州那边打声招呼,那两名流寇关押之后,市集街道是否仍出现打劫抢夺之事。”周枭顿了顿,“犹州知州那边也可以复命交差了。”
李勇:“是,属下马上去办。”
处理完这些事,周枭转头让管家去市集上买些吃穿用度,他准备带回军营。
管家前脚一走,李勇写好信出来,汇报道:“周统制,信已用飞鸽传书寄过去了,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周枭命他去采购一些物资,布帛、绢、药材、酒和一些熟食,以便进行回易。
他们是军队,可免除商税,这些物资若是从锦州运到别的州郡交易,倒是可以赚上一笔。
周枭从来不是个清高之人,自从周长史去世后,整个周府全靠他在军中的俸禄供给,二弟要去静山书院求学,要娶妻,家中上下要打点,哪哪都需要钱。
对于能在回程之余,顺路赚上一笔,周枭自然不会拒绝。
一番商议后,李勇就带着银票出门采购,筹办运输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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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凝香阁,周枭本想回自己住处,不料恰好撞见正从里面出来的卫瑜然。
周枭扫了她一眼,看她身上穿着织金线合欢花长裙,胸前裹以抹胸,削肩上披着丁香色仙鹤纹刻丝褙子,纤秾合度,婉婉有仪。
他只离她一丈之远,女人沐浴过后的茉莉花香弥漫在空中。
“用膳了吗?”他单负着手在背后,板着脸问道。
卫瑜然只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偏向另一边,语气疏离,“用过了,劳烦周将军挂念。”
周将军……
比大哥更疏离的称呼,周枭眯上眼,“你喊我什么?”
卫瑜然转过头来,抬眸定定望进男人漆黑的眼底,重复一遍,“周将军,妾身以为这样的名号更适合兄长。”
从他站郝才捷那刻,这人就已经不再是她的大哥。
“从未有人这样喊过我,你是第一个。”其他人要么喊他周统制,要么喊他统制将军,唯有这个女人第一次这样喊自己。
以她疏离淡漠的态度来看,周枭不认为这是特殊。
卫瑜然却不想继续和这个男人交谈下去,那会令她作呕,昨晚的羞辱仍历历在目,每每想起都如同一把刀在肚子里绞割难受。
昨晚睡下,不知哭了多少次,痛苦于自己人微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