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朝,雍正以“结党营私,收受贿赂”之罪,严令隆科多即刻上缴之前所赐的四团龙补服,同时剥夺了他使用双眼花翎、黄带、紫辔的资格。
没成想,雍正的惩处并未就此停歇,几日后再度下旨将隆科多的太保以及一等阿达哈哈番世职削去,还命他即刻动身前往阿兰善等处,去做修城垦地的苦差事儿。
听着小禄子传来的消息,安陵容微微挑起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太后一心阻拦甄嬛回宫,皇上倒好,竟拿太后的老情人来逼迫太后松口,这对母子,为了各自心爱的人,倒真是较上劲了,互相伤害起来可真是毫不含糊呢!
不过,这事儿发展到如今这地步,往后要如何收尾,还得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自上次大病一场过后,安陵容感觉自己的身子竟轻快了许多,走起路来再也不像往日那般绵软无力,每日清晨起床后,更是觉得精神抖擞,浑身似有用不完的力气,仿佛真的脱胎换骨了一般。
她心里高兴,对着苏叶止不住地夸赞她和卫临医术高明,直将她夸得心花怒放才肯罢休。
而另一边,已然卸去宫权的沈眉庄,日子也过得悠然自得,每日里就陪伴在两个孩子身旁,耐心地教他们读书写字,画面温馨又祥和,仿佛这宫闱之中的诸多纷争都与她无关了似的。
春雨如丝,绵绵不绝地洒落在永和宫。细密的雨丝仿若天女洒下的银线,将整座宫殿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氤氲之中。
雨滴有节律地敲打着宫殿的琉璃瓦,在宫墙间悠悠回荡,檐下,雨水汇聚成串,不间断地坠落,在青石板上砸出一朵朵剔透的水花,四处飞溅。
安陵容坐在榻上,旁边苏叶和采月坐在绣墩上,拿着一个小银锤,轻轻的将核桃砸开,然后剥出里面的核桃仁放在碟子里。
身旁的沈眉庄正拿着一本书静静看着,见她伸手揉了一下眼睛,安陵容伸长身子,将书从她手里夺过来说道:“姐姐,别看书了行吗?”
“左右闲着也无趣。”
“可是你的眼睛需要休息!”
沈眉庄接过她递来的核桃仁,吃了几口后叹了一口气:“唉,都快一个月了,皇上和太后一直僵持着,也不知嬛儿什么时候能回来!”
安陵容却浑不在意:“越迟越好!”
沈眉庄点了点头:“那倒也是,回来了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在宫外能享受一天是一天吧!”
听着她的话,安陵容心里暗笑,这话还真说到点子上了!
“现在就看皇上和太后谁先妥协了!”
两人正说着话,小施进殿里禀报!:“两位娘娘,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来了!”
竹息在这宫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她是太后身边最为得力的心腹嬷嬷,寻常时候,若非要事,断不会轻易前来。两人对视一眼,皆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沈眉庄说道:“请!”
片刻之后,竹息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殿内,仪态端庄地行礼道:“奴婢给惠妃娘娘请安,给文嫔娘娘请安!”
沈眉庄微微抬手,脸上挂着温和且客气的笑容,缓声说道:“姑姑请起。这下雨天的,劳烦姑姑跑一趟,可是太后有事情吩咐?”
竹息垂首,不疾不徐地回道:“传太后的话,请文嫔娘娘前往慈宁宫说话!
一听此言,安陵容心里瞬间警铃大作,太后召自己去干什么!
不过既然是太后召见,那她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沈眉庄也有些不解,问道:“太后可是有事?”
“太后病中无聊,想召文嫔娘娘说话解闷。”
沈眉庄思索了一下说道:“既如此,本宫陪文嫔一道去吧,想来多一个人解闷,太后也会开心的!”
“太后知道娘娘事务繁忙,也不愿打扰了您!”
“左右今日无事,本宫也许久未向太后请安了!”
竹息的声音陡然变得冷硬,言辞间毫无转圜余地:“惠妃娘娘,太后只召了文嫔娘娘!”
趁着她们两人说话的空档,安陵容已经理出来了一些头绪。
“太后传召,是本宫的荣幸。劳姑姑等候片刻,本宫去更了衣便来。”安陵容说着,又看向沈眉庄:“姐姐,你素来了解太后的喜好,不如你帮我挑一件衣服吧!”
“好!”
两人来到内殿,安陵容神色平静,一边解扣子,一边轻声的吐出几个字:“太后想做了我!”
那语调平淡如水,好似只是在诉说着一件无足轻重、与己无关之事。
正在为她挑选衣服的沈眉庄闻得此言,身形一顿,旋即转过身来,秀眉微微皱起,眼中满是疑惑,似乎并未真切听清楚她刚才的话,轻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姐姐,太后想杀了我!”
这一回,沈眉庄听得真真切切,手中握着的那件衣服瞬间失了力道,掉在地上。
安陵容赶紧捡起来,抖搂了几下说道:“姐姐,这件衣服可是闺蜜装,我最喜欢了……”
然此刻的沈眉庄已全然顾不上那衣裳,她疾步上前,紧紧按住安陵容的胳膊,目光中满是急切,声音都已经变了音调:“你什么意思?太后为什么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