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坐在永和宫的软榻上,盯着跳跃的烛火,眼神晦暗不明,片刻后,坐直身体,举起自己的双手,借着灯光仔细端详了起来。手如柔荑,柔若无骨;玉指如葱,细长而优雅。
不知过了多久。
小禄子飞快的跑进殿里禀报道:“小主,夏常在小产了!”
安陵容从容不迫的站起身,轻声问道:“现在那边情况如何?”
“皇上皇后已经去了,惠妃娘娘也赶了过去。”
“注意着那边的情况。”
“是!”
沈眉庄脚步匆匆地赶到东偏殿时,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她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榻上的皇上,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而在一旁,几名太医则颤抖着跪在角落里,不敢抬头直视皇上的威严。
进入殿内,年世兰身着一袭月牙白的宫装,没有佩戴任何首饰,满脸悲痛地跪在殿内的空地上。
再往寝殿看去,夏冬春躺在床榻上,双眼红肿,头发散乱,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年世兰,眼中充满了阴毒和怨恨。
“皇上,臣妾是无心之失,请皇上原谅。”年世兰脸色苍白,膝行上前,跪伏在雍正脚边。
雍正紧闭双眼,手里不断的拨动着串珠。
不知过了多久,雍正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最宠爱的女人,冷冷吐出一句话:“是朕太过纵容你了!”
这话倒是让沈眉庄点头不已,年世兰在后宫嚣张跋扈,仗着自己哥哥的战功和皇上的宠爱,对嫔妃们动辄打骂罚跪,雍正每次都只对她略施小惩,纵的她越来越目中无人、肆意妄为。
听到这句话,年世兰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哭求道:“臣妾知错了,皇上恕罪!”
有甄嬛罚跪之事在前,她本以为跪半个时辰不打紧,没想到,刚过了两刻钟,皇后便传来口谕,让夏冬春回宫,夏冬春刚一站起身,便昏倒在地,被紧急抬回延禧宫,一碗安胎药下去,夏冬春便见了红,章太医一把脉就说夏冬春流产了。她只得听从曹琴默的建议,脱簪待罪,祈求皇上的饶恕。
“况且,她胎相安稳,怎会两刻钟就小产,定是奴才们照顾不周,想要栽赃到臣妾身上!”
这话倒有一番急智,将事情的真相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听都像是她在推卸责任。
章弥上前回答:“禀皇上,近来天气炎热,那十字路又凹凸不平,对身体伤害极大,夏常在被罚心内惶恐,才会小产。”
章弥是太医院院判,这番话算是坐实了夏冬春流产的真凶就是华贵妃。
雍正看着眼前娇艳的面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朕记得当初的你是那么明艳俏丽,虽有些娇蛮,但也知礼守节,但是如今呢?是不是只要有妃嫔怀孕,你就要千方百计的找借口惩罚她们?”
年世兰哭的梨花带雨:“皇上,臣妾真的是无心之失,臣妾知错了!”
“上次之事,朕小惩大诫,本以为你会吸取教训,没想到你反而变本加厉,朕对你很失望!”雍正将碧玉珠串扔到桌子上,声音低沉的吩咐道:“贵妃年氏,骄横跋扈,肆意妄为,着降位为妃。”
说完,也不管众人的脸色,直接走了出去。
就这?
年世兰跪在地上,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她原本以为皇上会狠狠地惩罚自己,但是没想到仅仅是被降了位份,而且连罪名都是“骄横跋扈”这样轻描淡写的四个字,而不是她最担心的“戕害嫔妃”。
看来,皇上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年世兰的心里涌起一丝希望和喜悦,她迅速擦干了眼泪,缓缓站起身来,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趾高气昂的离去。
皇后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片刻后,她才深深地看了一眼夏冬春,然后扶着剪秋的手回了景仁宫。
沈眉庄回到永和宫,将雍正的处置和安陵容说了一遍:“皇上实在是太偏心了!”
安陵容想了一下,摇摇头说道:“皇上要处置敦亲王,自然要稳住年羹尧,年世兰此时动不得!”
“只是白费了你这一番绸缪!”
“倒也不算白费,至少如今夏冬春小产了,我们不用日日提防着她了。再说,姐姐精心为我布置好了延禧宫,我一直不去住,岂非浪费姐姐一番心意?”安陵容笑着说。
两人正说着话,便有养心殿的小太监传旨,皇上正往永和宫而来。
安陵容回了延禧宫,留下沈眉庄接驾。
雍正将沈眉庄扶起来问道:“起来吧,这几日六阿哥可好?”
“劳皇上挂心,六阿哥一切都好!”
见沈眉庄态度有些冷淡,雍正也不介意,又问道:“宫务处理的可顺手吗?”
“谢皇上关心,臣妾还应付得来!”
“朕听苏培盛说,宫里的太监宫女都说你慈心仁善,处事公允。连太后都说,寿康宫里的太妃们对你也是赞不绝口。”
“臣妾不敢居功,后宫和睦全赖皇上恩德。”
雍正有些吃瘪,继续说道:“眉儿,朕对华妃的处置,你是不是有些不赞同?”
沈眉庄有些想翻白眼,我就是不赞同,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