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上医院离开,开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泥路,到达沈以南的家。
沈以南的家是一层的平房,门窗破旧,外墙没有贴瓷砖,估计长年累月雨水冲刷,墙面的砖头都长满青苔,里面跟毛坯房差不多,三个房间,一个客厅,都不大,家具寥寥无几。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话,一点都不为过。
谢寻站在这里,才明白刚才沈以南说的不习惯,都是实话。
这种地方,他能习惯才有鬼!
沈以南看出谢寻的烦躁,“先把饭吃了,我等下送你回镇上,在旅馆给你开房间。”
谢寻表情微变,“不用……我就睡你家。”
“没必要,你回镇上吧。”
谢寻烦躁地道:“你管我!你能睡的地方,我怎么不能睡?!”
沈以南轻叹一口气,没有再坚持,将保温饭盒里盛出来的粥放到小木桌,“吃点东西再睡吧。”
谢寻这才没吭声,坐下简单吃了几口。
沈以南找了套衣服,让他去洗澡。
热水器老旧,出来的水忽冷忽热,谢寻在心里暗暗咒骂八百遍,匆匆洗完澡出来。
谢寻被沈以南带到房间里,他拿上干净的衣服,也去洗澡了。
谢寻躺在硬邦邦的木床,嗅着被子枕头上淡淡的霉味,心里只想骂自己傻逼。
为了不打脸,死要面子活受罪!
后悔归后悔,谢寻这人最要面子,在沈以南洗完澡进来,面上佯装若无其事。
沈以南在谢寻旁边躺下,拉过一半被子盖着,闭上眼睛,也许是太累,无暇顾及两人之间复杂的关系。
听着沈以南平稳的呼吸,谢寻嗅着散发着霉味的枕头,头皮发麻,总觉得有细菌爬上他的头。
谢寻在动来动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不习惯?枕头太硬了?”
冷不丁响起的声音,把谢寻吓一大跳,“你他妈能不能别装睡吓人!有病啊!”
沈以南:“……”
安静了一会儿。
谢寻还是折腾来折腾去,就是没法睡,板着脸小声说:“枕头有霉味,我闻不习惯!”
沈以南轻轻叹气,摊开右臂放到谢寻的脑袋上方:“家里没有别的枕头,你非得枕东西睡的话,我的手臂给你。”
谢寻只是犹豫了下,马上做出决定,丢掉枕头,脑袋枕上沈以南的手臂。
两人没有再说话。
毕竟都下午三点多,一夜未眠,还开了好几个小时山路的人,嗅着沈以南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很快就沉沉睡着。
谢寻睡着并不老实,也许是木床太硬,无意识的往沈以南身上挤,往他身上靠,最后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睡着的。
沈以南被压得难受,醒了,睁眼,看了眼谢寻,又闭上眼睛继续睡。
谢寻再次醒来,是次日早上六点多,他坐起来,俊美的脸上是怀疑的表情。
这种像乞丐窝一样的地方,他不仅能睡着,竟然还一觉睡了十多个小时!
谢寻出去,沈以南将熬好的粥盛到保温盒里,把刚煮好的清汤面放到小桌子。
“睡太久了,你吃点东西再走吧。”
谢寻不想吃的,肚子咕噜叫了两声,加上沈以南煮的清汤面他吃过,挺符合他胃口,就没拒绝。
简单吃过早饭,谢寻开车把沈以南送到医院。
刚停车,沈以南手机响了,他脸色微变接起来。
“以南,你快来!你奶奶……”
话说一半突然就挂断,沈以南着急的喂了几声,脸色煞白推开车门往住院部冲。
沈以南脸色一下子太难看,谢寻下意识也跟过去。
赶到重症监护室,才知道是一场误会,沈奶奶醒了,张姨高兴的想告诉沈以南,结果通话中手机没电关机。
沈奶奶转到普通病房里。
沈以南坐在病床前,握着骨瘦如柴的手,轻声跟沈奶奶说话。
沈奶奶虚弱无力的手抚上沈以南的脸,心疼不已地问:“你……脸上怎么会受伤?又让人欺负了?”
站在病房门口的罪魁祸首,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沈以南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道:“奶奶别担心,我没有受欺负,脸上的伤是我不小心……”
话还没说完,谢寻突然走路过来,打断了他:“奶奶!不好意思,那天我遭遇人抢劫,沈……以南他为了帮我,被人打伤的。”
沈奶奶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谢寻,“你是……”
谢寻:“我是以南的朋友,我们都在A大上学。”
一旁的张姨还补了句,“昨天晚上以南太着急,是他这位朋友开车送他回来,还陪着以南在医院跑上跑下呢。”
沈奶奶勉强扯出一个笑,即便瘦骨嶙峋,也能看出来是个很慈祥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孩子,不好意思啊,我们家以南麻烦你了。”
谢寻眸光微闪,“奶奶不要这样说,没有麻烦的。”
沈奶奶伸出手,谢寻犹豫了下,还是握住她的手。
沈奶奶道:“以南性子太沉默寡言,从小到大,也没见他跟谁走得近,还担心他没有朋友,他能有你这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