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水镜观察一番之后，大伙这才移步来到议事堂。
弟子们自然都各归各位，规规矩矩得站好，全然没了刚刚水镜中的热闹景象。
墨铮是不打算收徒的，所以也饶有兴致得坐在上座围观起来。
照例从峰主起，自上而下，有意者先挑。
因为有了早前水镜择徒弟，大家都大致有了意向，偶有抢人的要么已然商量妥当，要么问过子弟让他自己选。
所以正到了议事堂，不过是叫出来问上几句，合适便定下来。
并不需要多漫长的时间，耗在这。
不一会儿，就只剩李拂衣他们这一批弟子还没择徒了，便从他开始。
林沫苒跟花剑堂刚刚就表示今年不想收徒，但流程还是需要走的。
墨铮正了正神色，“林沫苒、李拂衣、花剑堂。”
三人本就站在他身边，鱼贯来到他面前，利落地行礼，齐声道：“弟子在，谨遵师尊令。”
“今日择徒，你们可有心仪的弟子？可禀来。”抬手虚扶免了他们的礼，墨铮便直奔主题。
林沫苒跟花剑堂自是顺着就告谢了，只余下李拂衣稍稍沉默了片刻。
墨铮本就对他有所留意，今日一进这议事堂，李拂衣就好像有些不对劲，这会儿……
缓了语气，提醒似的又问了他：“拂衣，若是有，可叫来问询考教一番，为师和诸位师长一同帮你相看。”
李拂衣想想那双眼睛，抬手抱拳：“是，徒儿领命。”
转身朝着众多新弟子，朗声点名，“九华上前。”
一听“九华”这名字，墨铮没由来的微微一颤，骨头里都透出酸胀难忍的疼痛来。
果然……
该来的，总会来的。
这“九华”不就是上一世李拂衣唯一的嫡传弟子吗？
上一世李拂衣收他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关在黝黑不见天日的魍魉地宫深处。
只在李拂衣来抽自己仙骨的时候，从他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
能被他如此看重，这个“九华”想来自有他独到之处。
大结局里，倒是未有提及，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胡思乱想着，便看到面黄肌瘦，头发枯黄的九华从队伍的末尾走上前来。
虽然因为从未见过这样的大阵仗，有些惊慌，但还是规规矩矩的磕头见礼，做的一丝不苟。
“九华，你为何入我紫辰剑宗修道？”李拂衣问的问题很是寻常，整个殿宇里的人都跟着一起等着九华的回答。
九华没急着回答，思索了一会儿，鼓足勇气，抬头直视李拂衣，“回禀凌锋仙君，为了追寻大道真我。”
李拂衣回以两字，“再想。”
九华攥了攥拳头，片刻之后又答：“为了保护弱小、维护正义。”
李拂衣俊眉微蹙，“空，再想。”
当他这三个字说出来，许多以为九华撞大运的人纷纷改了想法，觉着李拂衣怕是会厌弃九华。
一问两答，皆不满意，还给了假大空的空字当评语，怕是不好咯……
被李拂衣跟一众大人物注视着，紧张得几乎失语的九华自然也明白。
只是这会儿脑袋一片空白，全是李拂衣那个空字的回音来回荡漾，哪里还想得出什么其他的答案来。
墨铮在一旁默默观察了许久，九华那双眉眼，尤其是他抬眼的瞬间，确实与李锦儿有七八分相似，难怪李拂衣会对他格外关注。
就算为着他这双眼睛，李拂衣要收他当徒弟，也没什么稀奇的。
只是这样下去，这孩子怕是会越来越紧张，怕是不太好收场……
于是，便对着九华招招手，“来，上前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刚刚被李拂衣叫出来亲自考问，已是受宠若惊，这会儿又被墨铮这个掌教招手，九华就更是惶恐难安。
他下意识地看向李拂衣，寻求帮助。
李拂衣看着这眼神心里一软，微微颔首。
九华小跑着往前了几步，停在墨铮面前五六步远的地方，恭敬地说：“九华拜见掌教。”
还没等他跪下，就被林沫苒及时拖住，拉着带到墨铮跟前。
墨铮伸手搭上他的手腕，一丝微微的仙力不过稍稍一探，便迅速收回。
果然如前世一样，根骨天生有损，越到后面，问题越是难解。
面上不动声色，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是个好孩子。”
又摸了摸他的头发，“刚刚问你为何想要入紫辰剑宗修道，你可是有什么未尽之言？”
“我们修仙问道之人，逆天而行，越是到了后面，道路越是艰难。若是初心不定又怎能谈来日？”
“凌锋仙君他问的，便是你的初心为何。”
轻轻得推着他的后背，把九华往李拂衣面前送了送，“初心可大可小，不必顾虑太多，回答便是。”
“放心说。”
自从父母离世之后，再没有人这样温柔地抚摸过他的头顶。
掌教仙君的手好温暖，声音也好听，九华只觉得自己的紧张，在不知不觉中便已经消散了个干净。
心中反复咀嚼着“初心”二字，几步之间便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