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得越来越早了,宋祥吃过了晚饭,躺在床上腿疼难耐,等着喝药。
他们家的小女儿病了,在孟氏怀中啼哭不止。
宋祥本就心烦,被孩子的哭声扰着,变得更加焦躁。
“叫人把她抱远些!为什么在我跟前哭?真是丧气!”
“天黑了,她不找别人,只找我。”孟氏无奈地说,“我这就把她哄睡了。”
“你难道是个死的?就不会抱她到别的屋子里去,非在我面前吗?”宋祥眼睛瞪得像牛眼,“十足的蠢货!”
“我还不是不放心你。”孟氏委屈得哭了,“你说话可要讲良心。”
宋祥还要再,老妈子走进来说:“房管家来了。”
房管家是赵王府的管家,那天就是他带人把宋祥送回来的。
“吴妈,你把孩子抱走。小春儿,快沏茶去。”孟氏连忙擦干了眼泪说。
她猜着赵王府的管家前来,多半是来送银子的。
宋祥出事已经三天了,也该给个说法了。
“房管家快请坐。”宋氏迎了出去见房管家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
“嫂夫人,我们奉了王爷之命,前来看看宋兄弟。”房管家笑容满面,“特意寻了一味药来,对伤筋动骨最管用的。已经熬好了,还温着呢。”
“哎呀,真是叫你们费心了。”孟氏感激地说,“多亏有府上照应,否则我一个妇道人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房管家,众兄弟快请坐,我现在起不来,只能失礼了,恕罪恕罪!”宋祥在床上半撑起身子说。
“自家兄弟何必客气,王爷一直惦记着,叫我们来看你。”房管家笑了笑说,“这不,药已经熬好了,你先喝了吧!不然就凉了。”
“这也太麻烦了,不如把药方给我们,我们自己熬吧。”宋祥说,“还省得你们天天送。”
“宋大哥,我服侍着你喝了吧。”拿着药的家丁走过来。
宋祥伸手去接药,却发现那家丁的腰上还有刀,不禁心里动了一下,说:“我刚刚已经喝过药了,这药留着明天再喝吧!”
“宋兄不喝,岂不是辜负了王爷的一片心?”房管家的眼透出冷意。
“不是不喝,实在是已经喝过了。若是再喝这个下去,只怕不但无益,反而有害。”宋祥陪着笑脸,但心里却越发紧张了。
“放心,这药包好。”房管家又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我们辛苦送了药来,你怎能不喝呢?这让我们如何向王爷交差?”
此时孟氏也察觉到了不对上前阻拦道:“几位兄弟,实在是他已经喝过药了,这是药三分毒,喝多了总是不好的。”
见他们如此推拒,房管家冷笑道:“宋祥,今天这药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你又何必做无谓的抗争?”
又对随行的人说道:“给他灌下去,要一滴不剩。”
“这是为什么?!”宋祥挣扎着问道,“我在王爷跟前侍奉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呵,你还好意思说呢!王爷对你有再生之恩,否则你一个穷小子,如何能过得上这样的日子?你的腿断了,王爷尚且怜悯说要养你一辈子。没想到你做下的竟是猪狗不如的事!”房管家拍着桌子骂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几位爷,求求你们,饶了我们吧!他不敢对王爷不敬啊,如今他已残废了,虽说没给王爷争光,可以尽力了呀。”孟氏哭求道。
“宋祥,白小娘已经自尽死了,你觉得你还能独活吗?”房管家看着宋祥冷冷地说,“王爷说了,只要你死了就不追究你的妻儿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啊?!”宋氏跌坐在地上,房管家的话虽然没说的十分明白,可她也听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宋祥必然是和赵王府里的白小娘有了奸情,被王爷知道了,当然容不得他了。
此时宋祥头上冷汗密布,他知道自己的命保不住了。
那白小娘是赵王众多姬妾中的一个,自然是年轻貌美的,打进府那天起就被王妃灌了避子汤,不可能有孕。
赵王只是拿她当了两天新鲜玩意儿,过后就没再理了。
这白小娘知道自己后半生都将被困死在那深宅大院里,每日活得如行尸走肉一般。
可她毕竟是个人,而且是个年轻的妇人,当然想要找人来慰藉自己的寂寞。
一来二去便和常出入赵王府的宋祥勾搭上。
仗着白小娘不会有孕,两个人自然也就肆无忌惮。
宋祥不是没想过这事有风险,可美色当前,他哪里还顾得许多?
正是应了色胆包天那句话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了,但到底不能掩盖所有踪迹,如今后悔已经晚了。
“是我对不起王爷,色令智昏。我这就喝,只求你们饶了我的妻儿,给他们一条活路。”宋祥看了一眼孟氏,“以后你们自求多福吧。”
“放心王爷心慈,说了你一人做事一人当。”房管家说,“你死之后给你妻儿三天的时间,给你办丧事,再将家产折卖远走他乡,终生不得回京城来。”
宋祥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将那罐药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