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右侧的山体呈弓字形,段枭恰好撞在‘弓’字凸起的部分。根据监控视频显示,陈熔熔是在段枭刚驶入第一个凹点时突然从路旁的树丛中出现,距离车祸地不到五十米。
祝昭昭勘测过破损车辆之后,顺着公路上的印记追踪至第一个凹点所在处,树林里的草丛有明显被踩踏过的痕迹。
陈熔熔穿的是五厘米左右的粗跟皮鞋,与现场鞋印吻合,就是……这个走路姿势有些不对。
祝昭昭回忆在‘四相’中见到陈熔熔的场景,当时的她优雅又极具风情,走路时脚尖外分,像猫一样前后足踩在一条线上,但是现场的足迹显示,她的两只脚明显不在一条直线,而且有些内八。
除非刻意的伪装,否则一个人在生活中的习惯很难改变,但无论陈熔熔是想自杀还是想嫁祸段枭,都没必要伪装步伐。
是其中另有隐情,还是她在借机传达某种隐秘?
祝昭昭举着3d记录仪将足迹扫描进去,继续向内追踪。
足迹走过的拐角处,一棵小树的树杈被折断,断枝被随意地扔在一旁的树上。
祝昭昭拾起后轻轻嗅了嗅,入鼻一股草木的清香,她又摸了摸断枝处的痕迹,上面有一根细丝,断口处新鲜略带潮湿,是新折断的。
她在脑海中构建出陈熔熔走过此地的画面,枝杈勾住她肩头的布料,她气愤地将其折断,被鳞皴如甲的树皮勾下一根细丝。
好像不对……若是她有更重要的目的,应该不会将时间浪费在折树枝上,回去后再检查一下陈熔熔的双手部位是否有植物组织。
祝昭昭轻轻将断枝装进证物袋,继续顺着足迹追踪,绕来绕去,足迹消失在一片玉米地前。
一望无际的玉米秧苗在繁星下飘摇。
附近只有一条土路,上面布满杂乱的脚步和三轮车辙印。
最困难的是,这周围没有摄像头。
祝昭昭紧锁眉头,刚要继续追查,身后传来张志刚的呼唤:“祝专家!三点半了!必须清理现场了!”
祝昭昭这才警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很远。
她朝张志刚打了个手势,大声喊:“确认现场照片拍好让他们收拾吧!车辆拖回平津市局!”
……
一切都处理好之后,村落里传来阵阵鸡鸣声,天际亮起一线橘红的印记,明亮的光透过车玻璃将祝昭昭和张志刚晃醒。
张志刚迷糊地拿过手机,“五点十分,咱们六点再进村?”
祝昭昭睁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摇头,“原理已经查过了,村子里只住了几户老人,年轻人只在节假日的时候偶尔回来看看老人,顺便帮忙收收庄稼。剩余大部分都改成农家乐、庄园,里面居住的也都是一些打工人和游客。现在是节假日,游客爆满,估计有不少看日出的,咱们现在过去,应该能撞见一批人。”
张志刚闻言打了个打哈欠,单手调好座椅,一踩油门向村里进发,“希望段队吉人有天相,保佑咱们有所收获。”
祝昭昭忍不住笑:“他又没死,怎么保佑咱们?”她蓦地收敛笑容,“对了,段枭没受伤吧?”
张志刚摇头,“没有,就额头被碎玻璃划破个口子,其他地方完好无损。22年开始,市局的警车全面大更换,新车的安全性能特别好,你不用担心。”
祝昭昭轻轻一笑,没再说话。22年年初,段枭调任平津市,同一时间,她自己出资更换了平津市局的所有警车,外表平平无奇的警车,安全性能却全部拉满。
……
张志刚龟速般行驶在村中央的柏油路上,刚找到一家开门的农家乐,就看见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逆着太阳的方向走来。
张志刚立刻摇下车窗朝他们打招呼,“嗨!你们也看日出去了?”
这群人二十出头,双眼还有光,一看就涉世未深,当下也热情地回应,“是啊,你们怎么从西边过来?那边看日出效果不好吧?”
张志刚指了指车祸发生地的方向,“那边有个小山坡,寻思登高望远,没想到车开不过去。”
其中一个小伙子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你们都不查攻略吗?那个方向是庄稼地,穿过庄稼地是高速,什么景色都没有。”
另一人忽然‘哎’了一声,看向自己的同伴,“昨晚遇见的那对姐弟记得不?他们俩也大半夜去那边溜达了,我半夜上厕所时候在窗户看见的,会不会那里新出了什么打卡地,咱们不知道啊?”
其他人一听纷纷拿出手机,“搜一搜。”
“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祝昭昭敏锐地察觉一丝可疑,将后座的车厢摇下,“请问,你们昨天说的姐弟长什么样?姐姐是不是特别漂亮,像模特?”
为首的年轻人突然警觉起来,“你们打听别人干嘛?”
祝昭昭眨眨眼,眼圈瞬间泛红,“曾经,我有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但是她突然失踪了。十年前的劳动节,我们曾约定一起来东坝村看日出,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没有实现……”
祝昭昭面容悲戚地拿出陈熔熔的照片,“所以这回,我特意带着她的照片一起过来,巧合的是,她也有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