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肆不过是一个茅草篷罢了,其方圆不过十来丈,只有四角的丈高的柱子支撑着茅草的
顶子,四周则依旧透着风。
好在这儿的地理位置似乎不错,所以路人只看村肆中的炊烟和燃烧于其中的火堆,便可感到莫名其妙的温暖。
肆中摆了张案子,客人也只有两三个,他们此时正凑在一起低语着什么。
得到范二欲入村肆的意图后,甘绦便先一步进入其中了,他请店掌柜安排了三张案子。
村野酒肆中原本就没什么吃的,所以贵贱之分也不是那么分明,三张案子中点的酒菜也就是一模一样的了。
至于范二买的那条鲈鱼,倒不便在此时炖羹了。
毕竟这村野酒肆避避风还行,呆的时间太长的话,不但鲈鱼羹吃不上,还有可能将人变成冰坨子。
范二坐稳之后,一眼便见沈田子和沈林子兄弟没有进来,只是呆在外面瑟瑟发抖,所以他很快便叫来了甘绦,“怎么将他们落在外面了?还不快将他们请进来?”
甘绦脸一红,转头而去,却听范二在身后交代道,“请是字面意思啊,可别会错意了”
甘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才好。
范二看着他出去了,又招手叫来店伙计,笑问道,“你们可有干净的衣服没有?给拿两套出来,钱不是问题。”
店伙计面露难色,他这酒肆做的只是白天的生意,与地上做活的一样是早出晚归的;他的家离此倒还有一两里,哪能随便就多出两套衣服来?
当然,之所以拿不出来,究其原因还是他无法理解,范二口中的“钱不是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这倒有两套,若不嫌弃的话,小哥便请拿去。”隔壁桌的青年见店伙计为难,又见刚刚进来的沈田子兄弟身上滴着水,而且抖个不停的,所以就慷慨解囊了。
范二见这青年大概在二十岁上
下,个头虽不甚高,却是一脸诚恳,又料想着他的衣服让沈田子兄弟穿着也不会太违和,遂赶紧站了起来。
范二向这青年施了一礼,便伸手接过了他刚从包袱中拿出的两套沉甸甸的衣服。
他转身将衣服递给了刚刚走过来的甘绦,又满怀感激地对青年道,“多谢兄台慷慨相赠,却不知这两套衣服工本几何?”
青年拿出衣服时,本就是冲着刚才那一句“钱不是问题”来的,哪儿有相赠之意?
可一听范二说起“慷慨相赠”后,青年的心中倒顿时虚荣了起来,又难免腹诽起来,“这公子手持宝剑,一副出身娇贵的样子,怎么如此吝啬?‘君子可欺之以方’,罢了罢了!”
相赠就相赠吧,又何必问成本几何?
青年感觉范二的前半句有强词夺理之嫌,后半句倒像是侮辱自己了。
他本不想应该,又担心范二以为自己小家子气,只好哼了一声,老实作答道,“也不过百十来文。”
范二点点头,又向甘绦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便将摸出了一个荷包递给他。
眼前的青年也算是读书人,范二当然不可能让甘绦将钱交给他的,于是打开荷包取了两片金叶子,恭敬地递向赠衣的青年,认真地说道,“多谢兄台的馈赠,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在下无以为报,只有这二两黄金了,还请笑纳。”
读书人自是耻与做买卖的,此时范二以互赠的名义代替交易,这交易本身顿时就变得高雅起来。
问题是青年的两套衣服不过价值百十文罢了,更何况如今已是半旧?
一转手就变成了二两黄金,这可是三百倍的收益啊!
看着范二递来的两片金叶子,青年顿时就傻在当地了。
拿,还是不拿?
这真的是一个大问题啊!